这人话里虽然满是驱赶催促,但人却一直没有动手,黎朝阳知道,这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坏,佯装给自己打打气,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来人,这一看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能镇得住这边场子的人应该是孔武有力比他壮实的男人,没想到会是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子,倒是比他强壮的多。
这人一身褐色的短打服,腰间松松垮垮的系着跟腰带,上衣微敞,露出了里面小麦色的皮肤,还隐隐能看见肌肉的线条,一块深蓝的布巾将头发尽数包裹在头上,看不出长短,一双狭长的星眸半眯半睁,看起来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穿着虽然破旧了些,但浑身上下也看不出哪里像个乞丐。
黎朝阳看着这自称丐爷的人,摸不准他究竟是好是坏,只是一想起自家还不知下落的爷爷,便咬咬牙,佝偻着腰站了起来,在丐爷那防备警惕的目光下缓缓靠近他,语气里带着些哀求巴结,低声道:
“小人不知道这里是丐爷的地盘,还请丐爷见谅,小人来这里是想来打探打探这里有没有人知道城里黎大夫的下落,小人有事想找黎大夫,但是去找的时候听说黎大夫被人抓了,那些人还在抓黎大夫的小孙子,小人想知道黎大夫在哪儿,不知丐爷可否提个帮助,能打探到黎大夫的下落,小人出这个数。”
黎朝阳靠在丐爷耳边轻声说着,手在腰腹处摊了摊,比了个五,黎朝阳说完后就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关注这里,心下不露痕迹的松了一口气,也因此,他没看见丐爷眼中的复杂和了然。
“你找黎老头?他家对你有恩啊,他在傅家军你是见不到他的,他跟你非亲非故,还是早点儿打消这个念头吧,看在你年纪不大的份儿上,给你提个醒,别在外面瞎打听,这里每条街的乞丐都是有人管着的,你前脚刚在这里打听完,后脚就有人知道你打听人的消息,别以为乞丐就只能是乞丐,乞丐也是分地盘的,比你能耐的多着呢,尤其是傅家军附近,你也别去了,知道他们正在找黎老头的孙子,贸然去问的话他们可不管你是谁,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到时候被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这里没你想要的消息。”
丐爷说完便对着黎朝阳摆了摆手,踏着松松散散的步伐,朝着不远处一个站满姑娘们的花楼里走去,进门时被那些姑娘们抓着嬉闹了一番,丐爷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摸着姑娘们的小脸儿小手,余光半点儿都不往黎朝阳的方向斜一下。
黎朝阳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丐爷的动作,满是泥泞的小脸上一片通红,却无人看出。
黎朝阳傻愣愣的站在街口,脑海里回想着丐爷的话,迟迟回不了神,在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上骂了一声后,才后知后觉的缩起手脚,蜷缩在街角继续他的乞讨生涯,然而丐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里回放,让他感到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