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榛子可丽与杏仁茶
苏怀瑜喝了两杯酒，不到十点，就说自己多年不沾酒，酒量不行，要早点回去休息了。
在场几人明知是托词也不敢强留，只得陪着笑将人送了出去。
出了门，苏怀瑜给周鑫睿打了个电话，让他好好管管弟弟，别哪天被人当了垫脚石还不自知。
苏怀瑜交代长虹把自己的车开回去，沿着马路牙子慢慢晃着，那点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喝酒跟喝水差不多。
长虹离“人间”并不算远，苏怀瑜晃悠到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店长是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儿，叫唐东溪，直接在烹饪学校找来的，手艺好，性格好，肯创新，人员管理和协调上也不错，总店搁在他手里，苏怀瑜很放心。
“瑜哥，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唐东溪正在整理当天的流水，瞧见苏怀瑜，不无惊讶。
此时店里就剩下唐东溪，店员都下班了。他们的下班时间不是很死，九点半之后卖得差不多就可以提前走了，不必都留到十点。
“在这附近有点事，完了顺道过来看看。”苏怀瑜走到柜台前，身子往边上一靠，“整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唐东溪保存好数据，说话间关了电脑，闻出来苏怀瑜身上带着酒味，便问道，“瑜哥喝酒了？要不我帮你叫辆车吧。”他还没买车，这时候也无能为力了。
“不用，没喝多少，你先回去吧，我用下后厨。”
唐东溪和苏怀瑜共事两年，多少摸清了老板的脾气，也不再劝，三两分钟麻利地换了衣服走人。
苏怀瑜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干脆不再想，走进后厨，只是有意无意地没关上后厨的门。
榛子酸奶可丽刚刚完成，苏怀瑜敏锐的听觉就捕捉到了一小阵清脆的铜铃声。
程彻独身一人，加班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全看他愿不愿意。驱车经过“人间”时，看见店里还灯火通明，便在下一个路口折了回来，直到停车，他都不能解释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
或许，是这家店的蛋糕味道确实出众？
推门进店，空空如也，没有蛋糕，也没有人。柜台上完全盛开的矢车菊被开门带来的气流扑得轻轻晃了晃花瓣，很是可爱的样子。
不过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一个人便捧着个五六寸的小蛋糕走了出来，正是他上次来时见到的那个人。
“哟！来得刚好。”苏怀瑜从长虹带出来的一点郁气随着铜铃的响声散得一干二净。
程彻并不言语，这个只见过两面的人给他的感觉很矛盾。
“刚刚做好，榛子可丽，来尝尝。”苏怀瑜的语气相当熟稔，似乎是对着相识多年的友人，“你先坐。”
苏怀瑜把蛋糕放在柜台台面上，又拉了一个高脚椅出来，然后转身回了后厨，看起来并不担心来人会走掉。
等他端着两杯杏仁茶出来时，人已经坐下了。
“杏仁茶，独家配方，有助于安眠哦。”苏怀瑜把杯子放在程彻面前，两人隔着不足一米宽的柜台相对而坐。
这个距离，不会太远也不太近，洽到好处。
程彻瞧见苏怀瑜的手，指骨修长，骨节分明，只是有不少颇为明显的茧子。
程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入口有微微的颗粒感，却不显粗糙，夹着淡淡的杏仁和桂花的香甜，后味有些咸，正好，一口热饮下去，驱散了他身上带着的秋夜寒气。
苏怀瑜切下一块蛋糕，放入精致的碟子里，先给了对面的人，然后才给自己也切了一块儿，“尝尝。”
暖橙色的碟子只在最外围走了半圈极简的青黑色纹饰，整体雪白的可丽躺在碟子里，看起来就十分诱人。
卖相好，吃起来的味道也极好。
原味的酸奶融合了榛子的香甜，与可丽饼中溶化的白巧克力的香气碰撞在一起，柔软得不可思议。
丰富的口感，层层叠叠在味蕾上绽放开来，程彻敛下眼神，遮住了眼中的光彩，这样的蛋糕，无论是用料、组合创意，都够得上顶级水准了。
相对无声，却没有尴尬。
不大的蛋糕不多时被两人瓜分完毕，杏仁茶也见了底。
放下叉子，苏怀瑜托着下巴，问：“味道怎么样？”
“很好。”程彻顿了一下，只干巴巴回了这两个字，真的是很好，可是要他长篇大段地赞美一番还真是难为人。
谁料苏怀瑜却笑了出来，很开心的样子，“这个是新品，你可是第一个试吃的人，就拿这两个字搪塞我？”
程彻倒是没想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口才不知为何到了这人面前全都缩进了壳子。
苏怀瑜稍稍收了笑意，解围道：“这样，我今天没开车，送我一程怎么样？”
程彻拿起大衣，松了一口气，嘴角微翘，“自然。”
“等我两分钟。”苏怀瑜说完，将杯碟端回后厨，泡进水池里，也不洗了，直接收拾了东西走了出去。
相信店里的小哥会很乐意帮他这个忙，毕竟，不能要求他在搭顺风车的时候还面面俱到不是？
黑色的辉腾静静蛰伏在夜色里，和它的主人一样内敛而低调。
苏怀瑜打量着车子，又看了眼程彻，心下赞许，坐到副驾驶，报了地址：“观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