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瑜定睛一看，确实是，打过招呼的小孩听见两个大人说他的牙，立刻张嘴呲着小白牙给他看，门牙边上的一颗空了。
苏怀瑜拎着曲奇，问道：“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曲奇就送给你怎么样？”
“我叫田青阳，叔叔是爸爸的朋友吗？是的话可以叫我阳阳！”田青阳脆生生的童音还有时不时的漏风，把苏怀瑜逗乐了。
“自然是朋友，阳阳乖，奖励。”
打发好孩子，苏怀瑜直起身，冲着徐鹤道：“先点餐吧，咱们边吃边聊。”
“好。”徐鹤不是扭捏的人，态度一如上午的自然。
点了个家庭套餐，另外又加了两个菜，等上菜的时间，田青阳先给了徐鹤一块曲奇，又给了苏怀瑜一块，最后自己吃了两块，又拿了几块边上玩去了，大人的话题显然吸引不了他。
“上午的曲奇做得很出色。”苏怀瑜把视线从孩子身上转回来。
“过奖了，只是阳阳喜欢吃，我平常做得多了，熟能生巧罢了，苏先生的手艺更出色。”徐鹤对苏怀瑜的观感很好，进退有度，在孩子面前一点都没落了他的面子，而方才尝过的曲奇味道确实好，并不是他的恭维话。
苏怀瑜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做了曲奇吗？”
“说起来很抱歉，我并不是专门为了面试做的曲奇，而是阳阳昨天晚上说想吃，我又因为一些原因没时间准备作品，就干脆一起做了。”
“嗯，多亏了阳阳，不然我们可能不会坐在这里了。”
“苏先生的意思是？”
“别叫‘苏先生’了，你比我还大几岁，直接叫我怀瑜就行。”苏怀瑜听着“苏先生”“苏先生”的，心里直犯别扭。
“行。”徐鹤在短短的接触时间里，差不多知道苏怀瑜的脾性了。
上菜后，徐鹤不用怎么照顾田青阳，小孩很乖很有礼貌，动手能力和自主能力都不错。
苏怀瑜瞧着父子两人的相处模式，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现在基本上可以敲定了。
田青阳吃得快，吃完就又去玩了，毛绒绒的兔子，可以骑坐的梅花鹿，还有悬在树枝上的秋千，遍地的小花，都引得孩子兴致极高。
花都是真的，连带着整个包间内都弥漫着一股清幽的香气。
两人接着未竟的话题接着聊起来。
“‘人间’二楼前段时间出租，我租下来了，打算开一家儿童时尚烘焙，或者说是亲子烘焙。”苏怀瑜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说明来意，“比起大学城的新店，我想这家店更适合你。”
徐鹤眼前一亮，亲子烘焙？他确实很感兴趣。
“如果你愿意，新店全权由你负责。”苏怀瑜道，“不过还要等一段时间，你也看到了，还没开始装修。”
“我自然愿意，”徐鹤忙道，“装修方面，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怀瑜点了点桌面，斟酌道：“你看这样行不行，装修你也负责，我比照店长的工资给你按天算，正式营业之后还是基础工资加提成。”
徐鹤笑道，“你能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好了，工资就算了。”
见徐鹤态度坚决，苏怀瑜也没坚持，“明天你到店里，我把合同还有一些资料带给你，按自己的想法装修就行了，费用之类的不用顾及。”
“放心。”
至此，徐鹤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被学校辞退的原因。
看出徐鹤的欲言又止，苏怀瑜也不着急，简历上一般不会写家庭信息，但是徐鹤却写得很清楚，还有孩子的姓氏问题，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徐鹤看着骑在梅花鹿身上的田青阳，这句话出口，先前谈好的一切可能就作废了，但是他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巨大的隐患，缓缓道：“我有一个同性爱人，阳阳也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是他和前妻的孩子。”
徐鹤一口气说完，眼睛没有转回到苏怀瑜身上，似乎是不想看见任何厌恶的目光，紧接着追加了一句：“苏先生，请别迁怒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半晌，没有听见动静，徐鹤迟疑着转过眼，却看到苏怀瑜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苏怀瑜见徐鹤重新将视线转过来，依旧是闲适的语气，却正经认真了许多，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徐鹤诧异，对苏怀瑜的反应十分不解，他遇到过许多的厌恶，也遇到过不少善意，但是像苏怀瑜这样的自然却是头一次遇见。
没有厌恶，没有怜悯，没有好奇，没有窥探。
似乎，同性恋者在他眼里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是呀，徐鹤从诧异中回过神来，本来就没什么两样，乍然撞上这样的目光，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