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医院的墙壁聆听了比教堂更多的祷告”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凄厉的鸣声，苏怀瑜离程彻的距离不到十米。
程彻看着苏怀瑜，苏怀瑜的嘴角翘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堪称温软的弧度，道：“昨天做的六寸的红丝绒蛋糕是不是太大了？下次做个小点的，好不好？”
程彻点点头，无声道：“好。”
Eugene在一边嘲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蛋糕呢？放心，到时候让你吃个够，用各种方式！”
Eugene说完，包括直升机上的两人都大笑起来，挤眉弄眼，似乎已经成功离开了中国境内。
直升机卷起的寒流打在苏怀瑜脸上，刀割一般。
看着直升机起飞，苏怀瑜扔下枪，身影迅速没入灌木丛，脚踩在枯枝和落叶上，发出脆弱而清明的响声。
程彻靠在门边坐着，Eugene没有再让人将他绑起来，没人注意到他，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秒针一格一格走着，似乎永远都不会出任何差错。
海边已经准备好了快艇，苏怀瑜拒绝了旁边人的阻止，这点伤算什么？
冯梓旭跳上另一艘小艇，冲身后的人吼道：“愣着干嘛？！联系海上搜救队！”
边上的人一愣，他们先前确实没有准备。
这时，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声音在宽广无际的海面上传开很远，火光炸开了一片寒冬的静寂。
苏怀瑜看见在爆炸的前几秒，一个人影从飞机上坠了下来，是程彻。
苏怀瑜并不减速，在程彻落入海里的位置跳了下去，任由快艇失去控制之后滑了出去。
苏怀瑜避开直升机的残骸，在刺骨的海水中搜寻着程彻的身影，浮出水面换过两次气后，苏怀瑜不由地急躁起来，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紧接着、再一次下潜。
海水中的盐分裹挟着寒冷刺激着伤口，苏怀瑜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说什么程彻的命，他的命，很早之前，两人的命就绑定在一起了。
苏怀瑜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渴望一件事情，现在，他只要程彻活着。
他要他活着！
突然，昏暗的水底，一点银光刺入了苏怀瑜的视线，是戒指！
……
苏怀瑜把程彻带出水面时，离冯梓旭最近。
冯梓旭和艇上的人合力把两人拉了上去，苏怀瑜抓住冯梓旭的手臂，声音哆嗦着，“救他。”
“知道！”冯梓旭看着两人同样苍白，泛着青紫的面容，压下心里的暴戾，让人往回开，同时把带来的毯子裹在两人身上。
苏怀瑜松开冯梓旭的手臂，把脸颊贴在程彻的脖颈处，大动脉微弱的跳动让他多少感到一丝心安。
还活着，还活着……呢……
苏怀瑜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什么都没有，空洞得很。
苏怀瑜转了转眼睛，一边的医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嘴唇张合着，似乎在问他情况怎么样。
苏怀瑜不关心这些，问道：“程彻呢？”
医生一愣，“和您一起送来的那位吗？还在抢救。”
苏怀瑜起身，拔了输液的针头，翻身下床，把医生护士的惊呼留在身后。
苏怀瑜出了病房门，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上来看他的周鑫睿，“情况怎么样？”
周鑫睿拦住苏怀瑜，接过护士手上的鞋放在地上，护士趁机把外套披在苏怀瑜身上。
穿好鞋后周鑫睿带着人往楼下走，边走边说明情况，“不算太糟，腿上和肩上有直升机的残骸，块儿都不大，不会危及生命，其他的还要等手术结束。”
手术室外聚集了很多人，蒋雁翎、冯梓旭、花苑，大家都在，苏铭在，康元柏也在。
看到苏怀瑜，众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苏怀瑜慢慢走到手术室门前，把额头抵在那块玻璃上，即便看不到里面，于心理上多少是个安慰。
苏铭让赵叔把轮椅推倒苏怀瑜身边，“怀瑜，你做得很好，面对那种情况，谁都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苏怀瑜半天没动，然后把头转了个方向面向父亲，额头依旧贴在玻璃上，“爸，您先回去休息吧，别在这儿熬着了，您要是再累着，我怎么办？”
苏铭的精神头不好，熬了几个小时，确实累了，知道自己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可能加重儿子的负担，也就应下了，“好，那我先回去，有新情况立刻通知我。”
“知道了，赵叔，照顾好我爸。”
“您放心。”
苏铭走后，苏怀瑜慢慢道，声音冷静得出奇，“大家也都先回去吧，有事情会通知你们的。”
一圈人商量了商量，冯梓旭和花苑跟康元柏回去处理这次的事件，周鑫睿和蒋雁翎留下来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