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他太自私。
无需程彻回答，苏怀瑜知道自己说得八九不离十。
“再聪明的人也会有钻进死胡同的时候，没关系，”苏怀瑜的神情突然松缓下来，“今天我们把问题说清楚，第一次，我不怪你，再有第二次，你就准备好接受惩罚吧。”
苏怀瑜停了会儿，给程彻反应的时间，然后接着说下去，“Eugene说得对，也不对。在某一层面上，你确实是我的漏洞和弱点，我不可能时时刻刻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
“可是，程彻，我不是一台机器，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没有弱点的人是不存在的。
“从前的苏怀瑜，没有什么追求，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除了胜负和生死，他可以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我不喜欢他。
“而现在的苏怀瑜，他很开心，每天都很幸福，他很喜欢一个人，想和那个人做很多事情，他会想要一个早安吻，一个出门前的拥抱，会想今天晚上吃什么，明天早上吃什么。
“他想和那个人一起活到很老很老，老得走不动路，牙齿都掉光了，依然觉得这辈子没有遗憾。因为和他在一起，变老不再是一件很可怕、很无力的事情。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当然，没有那个人，苏怀瑜不是不能活，只不过每一天都没什么意思，有了他，才让人觉得没有白活这一回，白白来人间走这一趟。
“程彻，那个人是你，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你给我的。”
程彻看着苏怀瑜，乌黑润泽的眼睛似乎提前进入了雨季，眼睫眨了眨，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对不起。”
苏怀瑜松开程彻的手，除了在床上，他没有见到过程彻的眼泪，一次都没有，苏怀瑜擦了擦从程彻眼眶中落下的眼泪，见有越擦越多的趋势，也就放弃了。
站起身，苏怀瑜揽抱住程彻，轻轻晃了晃，“哭可以，但是我说过，别让我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
哭出来就好了。
等程彻的情绪平稳下来，苏怀瑜弯腰，盯着眼前人有些红的眼睛，问，“现在还要跟我分手吗？”
程彻一下笑出来，声音还带着些微的哭腔，“不分。”
苏怀瑜亲了亲程彻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这么宠我，要是我以后每天都不开心，你不得难过死了？”
冯梓一来接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倒在床上笑成一团的模样，脑门上一排不可思议的问号，以及惊叹号，谁能来告诉他，这个笑得十分开怀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好友兼老板？！
程彻轻咳了一声，“这些日子辛苦了。”
冯梓一回过神来，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在脑后，“知道我辛苦，等你回公司之后，我要申请带薪休假！”
“可以。”
苏怀瑜从床上爬起来，补充道：“估计得再过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
冯梓一差点手中办好的各种手续扔在苏怀瑜脸上，你TM是在逗我？！
程彻扯了下苏怀瑜的手，正色道：“最多半个月。”
“这还差不多，”冯梓一扬了扬脸，斜了苏怀瑜一眼，转过脸又担忧地问，“那你身体怎么样，能恢复好吗？比起工作，还是身体更重要，别逞强。”
“我知道。”
出院这天，除了冯梓一趁机会跟程彻说说公司的事，苏怀瑜也就叫了他来当苦力，其他人一概没有让来，等到程彻好全了再聚也不迟。
程彻不想要轮椅，不过苏怀瑜让他在坐轮椅和被抱之间做个选择，鉴于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苏怀瑜的程度，无可奈何之下选择了轮椅。
苏怀瑜又找医生确认了一遍注意事项，回来时程彻和冯梓一已经等在病房门口了，玻璃外面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闯了进来，在地上投射出窗框的轮廓，也把两人都笼在了阳光里。
早上的阳光并不刺眼，加上又是初春，有一面窗子开着，被风吹起的花瓣悠悠地飘了进来，落在阳光里，也是十分可爱的样子。
苏怀瑜从走廊这头一直走到那头，踏着阳光一步步走过去，觉得人生美好，不过如此。
程彻微微眯着眼，苏怀瑜的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每一步都在他心上敲下动人且舒适的节拍，让人满足得很，似乎时间就此停下也没什么不好。
程彻想着，露出一抹笑意，他怎么舍得让时间停下，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一起去经历，有很多风景都没有看过，每一天都是别样的精彩，他怎么舍得让时间停下？
那就暂时定格一下好了。
冯梓一觉得这两人分明什么都没做，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疼？
到家之后才十点多，程彻和冯梓一就在客厅谈公事，苏怀瑜则去准备午饭，厨房很多天没用，好在已经提前让李婶带着人来收拾过了，冰箱里也按照他列的清单塞满了食材，里面免不了还夹带了不少李婶妈妈级别的私货，什么都有，就差把超市塞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我爱你，如鲸向海，鸟投林。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黄碧云
另外，明天是最后一章啦~粗长君读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