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新郎得上新娘家接人;不过他们俩结婚压根就没新娘,这理也就不必再说。谭少琛被人带下车的时候,沈晏文就站在车门外。
男人今天换了身与他配套的西装,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是那天他们见面时一样,一丝不苟的背头。但他那张脸,恐怕光头也不会丑到哪里去。谭少琛如此想着,勉强地扯起嘴角,忍着脸颊上火辣辣地疼:“嗨。”
在会场的嘈杂声中,他听见沈晏文低声问:“你的狗呢。”
“啊……”他实在提不起精神,有些木讷道,“结婚还带狗呢?”
“那等结束了我派人去接。”男人道。
这话也没什么值得感动的地方,可不知为何,谭少琛就觉得鼻酸。他看向男人,皱着眉有些可怜地说:“你真准我养狗啊?”
“在你家的时候我应该说得很清楚,”沈晏文轻柔地拖住他的手,搭进自己的臂弯里,“只要你嫁给我,什么都可以商量。”
“沈总……”
“你必须叫我晏文,这是我的要求。”
“晏……嘶——”谭少琛抽了口气,“行吧,都这样了,我也拒绝不了。”
媒体的闪光灯晃得他眼睛疼,他下意识地想避开那些光,低下了头。身旁男人忽地沉声道:“各位媒体,拍照可以,闪光免了。”
——这沈晏文还挺会来事,不愧是大集团的继承人。
谭家的人早从侧门进了会场里入座,他们刚踏进大厅,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便响了起来。
这是婚礼开始的讯号。
有花童在他们前面走着撒下花瓣,谭少琛眉眼低垂,不想看那些人的表情,更不想看到谭家人的嘴脸。周围掌声、起哄声不断,他却回忆着从知道自己要嫁,到刚才为止的一切。
还不如不反抗,白挨一巴掌。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晏文不是个变态,最好能和他各过各的,当同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人。
他们走上了布置精美华贵的高台,牧师握着书念誓词。
“沈晏文先生,你是否愿意与谭少琛先生结为伴侣,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吗?”
男人毫无障碍,神情淡如月色:“我愿意。”
牧师再向他问了同样的话,谭少琛心说着“不太”,嘴补上一句:“愿意。”
“这里现在有两枚戒指,它们是婚姻的象征……”
谭少琛从没想过自己还有结婚的一天——由于不确定自己能活到多久,所以他也不打算去迫害别的女孩。结果现在他被别人迫害了。男人拉过他的左手,垂眼将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缓缓推了进去。
他能看到沈晏文的睫毛,却看不清对方的眼神。
而那颗泪痣生得太有韵味,总能死死抓住他的视线。
他行动不便,沈晏文便主动伸出手,等着他来替他戴上戒指。
牧师:“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完了完了,他的初吻。
谭少琛就看着男人那张全球TOP10的帅脸凑近,又紧张又苦涩,嘴角都不自禁地往下耷拉。可先触上来的不是沈晏文的薄唇,而是沈晏文的手——男人大概对这种事很熟练,在嘴唇碰上之前,他的手便捧上了谭少琛的脸颊。
一瞬间他的脸便火辣辣地烧起来,痛得要了命。他下意识抽着气要躲开,沈晏文却已亲上来。
……有点凉,比看上去要软。
这是谭少琛唯一能感觉到的,他的注意力被脸颊上的痛分走了大半。
台下掌声欢呼声倏地炸开,像一锅刚煮沸的水。
男人和他并肩站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等着应侍生把结婚蛋糕推上来的空档里,沈晏文小声问道:“脸怎么了。”
“肿了。”
“我是问你怎么肿了。”
“被打了。”谭少琛如实道,“我说我誓死不嫁,被甩了个耳光,我就只好来了。”
“谁打的。”
“谭品宏打的。”
“他怎么能打你。”
沈晏文问了出句令人费解的话,青年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向男人:“我是他儿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他打他儿子可以,”沈晏文表情寡淡……不,压根没有表情地说,“打沈太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