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自己高贵冷艳地拒绝了他的示好。以前先示好的人是梁树,吵架后气得要死却还主动求和的也总是梁树,而梦里的他终于扬眉吐气,翻身做了一回主人。
以前喻岭经常把梁树气得跳脚,他又不擅长吵架,只能无能狂怒,但是现在的梁树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良好的情绪管理能力,一切情绪都会被时间抚平。
唯一让他不平的是,喻岭没有把两人当初一起养的狗还给他。
他们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是合租室友,后来搬到了喻岭买的房子里,分手之后,梁树从那里搬了出来,暂住在朋友家,不方便带宠物。
待重新租完房安顿好之后,梁树想把狗接回来,给喻岭打过好几通电话,但总是没人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被拉进黑名单里了。
那只狗当初虽然是梁树软磨硬泡领回家来的,但实际上却是喻岭照顾它更多一些。他可拉不下脸来再回去找喻岭,指不定又要被他冷嘲热讽一顿。
一想起他的狗,梁树怒气就涌上心头,“傻逼喻岭,去死吧!”
梁树现在住的地方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他要坐地铁回去。出了地铁口,才发现这里的雨竟然还没有停,不过好在下得不算大,细雨绵绵,淋在身上凉凉的。
他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才停下来慢往回走。这个小区建得有些年头了,没有电梯,户型和布局都是几十年前的样式,典型的“老破小”,租金也相对便宜。
外面天色很暗,楼道里黑咕隆咚的,声控灯年久失修,梁树剁了两脚也没半点动静,只能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
微弱的亮光往前照过去,梁树看到楼梯拐角卧着一小块黑影,动也不动地缩成一团。
梁树走近,发现这团小东西有点眼熟——是一只狗,身上沾了雨水和泥点,脏兮兮的。
他蹲下来想看看小狗的情况,小狗“呜”了一声,似有所察地抬起头。
“铃铃?!”梁树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他曾经养过的狗。
这是只最普通的土狗,瘦且柴,骨头都像在往外凸,毛色也不好看,灰黄中夹杂着一点白。唯独一双眼睛黑油油的,似乎泛着泪光,像玻璃珠子,又大又亮。
它比以前瘦了很多,眼窝凹陷下去,眼睛看起来就更大了,望向梁树时可怜巴巴的,好像被虐待过一样。
梁树顿时心疼得不行,也没嫌脏,小心翼翼地把狗狗抱在怀里。
从喻岭住的二环到这里,起码得三十多公里吧?坐地铁再倒两趟公交,有时遇上堵车,能在路上堵个大半天。
铃铃全程是自己走回来的?梁树低头查看了一下,它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
但梁树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再好的情绪管理也没用了。
“把狗养成这样凭什么不还给我?喻岭是不是心理变态啊?虐待狂!上辈子做什么孽了让我遇到他?”梁树忍不住细数起喻岭的一百零八条罪状,越骂越起劲,“心机婊,拉黑我装失联,怎么还不去死!”
尽管喻岭当初的做法让梁树有诸多不满,但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此刻却是真的希望人有事。
“你再骂一句试试?”有一道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空气寂静了一瞬。
这不是喻岭的声音吗?梁树霎时浑身一激灵,做贼心虚似的转头,没看到人,又环顾一周,也没发现人影。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刚才的声音是从哪传来的……等等,好像是……
他看向怀里的铃铃,跟狗大眼瞪小眼。
小狗眼神睥睨地看了他片刻,没好气地开口:“看够了吗?”
这声音……的确是从怀里发出来的啊!
“是你在说话吗?”梁树不敢置信道。
是幻觉吧?
“是。”
我操,这是什么魔幻世界?狗逼前男友真的变成狗了?!
梁树顿觉惊悚,忍住将狗一把扔出去的冲动,缓缓弯腰,把狗放到了地上,然后往后退了退,离狗大概两步远。
一人一狗分站两边,呈一种对峙的姿态,谁都没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梁树先沉不住气了,谨慎地开口:“要不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狗:“……”
“梁树,我是喻岭。”面前的这只狗吐字清晰,准确地说出了梁树和他前男友的名字,那副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得令人生厌。
“你是喻岭?我那个傻……呃,前男友?”
小狗严肃地点点头:“嗯。”
梁树掏出手机,打开录视频功能,弯下腰把镜头对着它:“你再说句话?”
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