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意味着,他随时可以从这段感情中抽身。
也许他只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不在乎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如果当初在机场帮她找分镜本的是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地勤呢?如果当初追求他的人是女生呢?
这些假设放在当下毫无意义,但梁树不可避免地去设想种种不同的可能。
梁树要被自己这种奇怪的逻辑说服了,他明知这种逻辑很没有道理,可他控制不住这样去想。
他的脾气总是说上来就上来,但面对喻岭的时候,他总是竭力掩饰,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喻岭。希望喻岭能够喜欢这样的自己。
“是我错了。”梁树沮丧道。
晚饭是喻岭做的,他平时下厨比较少,但做菜却很好吃,做了道糖醋排骨和清炒藕片。
喻岭往他碗里夹了块糖醋排骨,梁树没吃,只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扒米饭,好像吃得格外痛苦。
“我做的菜这么倒胃口?”喻岭睨他一眼,冷冷道,“不想吃就别吃了。”
梁树坐在餐椅上,放下筷子,往后一瘫,用力靠向椅背,“你觉得我能吃得下去饭?”
“那你想怎么样?”喻岭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对梁树的发问感到困惑,“你不相信我说的?”
“不如你来提供一个解决方案,我按你说的做可以吧。”
“我……”梁树顿时哑了火。
喻岭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把他的所有质疑全部堵死。
即使在公司宣布了婚讯,喻岭明里暗里的追求者依然只多不少,一旦发现苗头就会立刻被喻岭掐灭。
不管什么时候,梁树都可以对他交付毫无保留的信任,所以,不是不相信他。
而是不自信。
众生平等只是漂亮话,是特权阶级用来蒙蔽“下等人”的谎言。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平等的东西,父母和子女,老板和员工,富人和穷人……总有一方是高高在上的。
而爱情只是众多不对等关系中的其中之一。
恋爱本身无法给人带来安全感,好的恋人却可以。
毫无疑问,喻岭是最好的恋人,给足了他安全感。然而如果一个人真正有底气的话,是不需要在一段亲密关系里找所谓“安全感”的。
梁树并没有这种底气。
倘若一方的姿态放得比另一方低,就注定不会有多体面。
“有时候我觉得我很了解你,有时候又觉得……”梁树缓缓开口,目光游离,找不到着落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他不知道喻岭经历过什么,画的漫画永远带着浓重的阴郁底色;不知道喻岭曾经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知道那个让喻岭如此厌恶的人,和他共同拥有怎样的过去,能从喻岭口中得到一句“关系还行”的评价,说明他们以前的关系远不止还行。
“你想了解什么?”喻岭的手肘撑在桌面,下巴垫在交错的手背上,慢悠悠道,“说吧。”
说不完的,梁树闷声想。他想了解的太多太多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梁树冒出极其突兀的一句:“你以前是gay吗?”
喻岭很淡地笑了一下,“你这样问,觉得我以前不是?”他微眯起眼,语气有些嘲弄,“我和你谈了五年恋爱,你现在问我是不是同性恋,真有意思。”
梁树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挺蠢的,闭口不答。
“如果我说不是呢?”
喻岭又轻飘飘地掷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