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树还想提醒他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但这显然是废话,哪里需要他来提醒。于是他只说了一句:“好的。”
喻岭:“我——”
手机贴在耳边,对面突然没声音了。梁树看了眼黑掉的屏幕,原来他的手机也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梁树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出机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喻岭后面想说什么他也不在意了,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之后喻岭又在那里待了半个月有余,原定的返回日期一拖再拖。期间梁树没有再打过电话,连条信息都没发过,反正喻岭不会有时间看,况且他自己也不是很闲。
回去的前一天,喻岭给梁树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明天下午回去。
梁树说知道了。
然后好像就没什么话可说了,两人对着电话沉默无言。
“你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梁树打破了这种长久以来盘桓在他们之间的沉默。
“什么事?”
“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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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树要说什么,喻岭隐隐有预感。
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感情就越深,而矛盾也会越来越多。
这几乎是无解的事。
是感情淡了吗?可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相处的。
明明生活在一起,却总是聚少离多,相处的时间远没有分开的时间长。
问题出在哪里,他似乎明白,也试图去解决问题,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遇到问题难以避免,毕竟人生就是由一道道题组成的,解题方法有难有易,聪明人看一眼题目就能找到最简单的解法,笨的人总要多花些时间和精力。
放弃解题是下下策。
喻岭认为他们并没有走到这一步,也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走到这一步。
回到家时刚过六点,晚饭时间。
喻岭一进门就看到了门旁边的行李箱。
这是连东西都收拾好了?
梁树坐在客厅等他。
“回来啦,洗个手先吃饭吧。”
喻岭望了眼餐桌,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
“怎么着,您还亲自给我做了顿断头饭?”
断头饭也太夸张了点,散伙饭还差不多。但梁树不打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你吃不吃都行,”梁树尽量平静,“反正我已经吃过了。”
“你还吃得下饭呢。”喻岭冷笑。
“对啊,为什么吃不下?”梁树怒道,“你吃不下就喂狗好了!”
压抑了太久,也许吵一架就好了。喻岭是这样想的,所以故意激怒他。
但梁树愤怒不过三秒,很快又冷静下来:“我不想再跟你吵了。”
吵架有什么用呢?喻岭懂得比他多得多,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道理去说服他。或许他根本不用说什么,只需要一脸平静地看着梁树一个人愤怒就可以了。
而此刻的喻岭,脸上显出一种略带困惑的神情,或许也有愤怒吧,看不太出来,但总归是不太高兴的,至少意识到要分手,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平静了。
“我们好聚好散吧。”梁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又犯什么病?”喻岭嗤了声,目光紧逼着,说话句句带刺,“谁他妈跟你好聚好散。”
“不能就算了。”梁树说。
“我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喻岭又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但梁树已经提不起力气去反驳,“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相处方式有问题,我们都努力了但还是改不过来,我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你不累我都嫌累,就这样吧。 ”
“你嫌累?”喻岭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又像是在质问。
“嗯,我嫌累,”梁树点了点脑袋,又重复了一遍,“我早就想分手了。”
喻岭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沉沉的,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大概隔了一分钟,或者更久。
他开口问:“什么时候?”
梁树呆了呆,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后,眼神闪了闪,才轻声答道:“很久了。”
梁树绕过他,走到门口,“我叫的车到了。”
喻岭站在原地没动,“你东西就装了一个行李箱?”
“就一些衣服,其他东西我提前搬走了。”梁树说。
房子是喻岭买的,家具也都是他买的,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是梁树添置的,他都没有带走。
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过装了一个行李箱加一个纸箱。
“搬哪儿了?”
“不关你的事。”
“你今天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喻岭又说。
“那不行,”梁树才不管他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对他放狠话,说,“我现在不方便把铃铃带过去,过几天还得来接它的。”
“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铃铃当初是我捡回来的。”
“行,你牛逼,”喻岭冷声道,“随便你吧。”
“嗯嗯嗯,“梁树指了指门锁,好心提醒,”为了防止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可以把我的指纹删了,再换个密码。”
他打开门,提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尽管没有少什么东西,但喻岭却觉得房间变得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
他望着陡然寂静下来的房间,忽然有点不知所措,盯着合上的门出神。
也是在这一刻才恍然发觉,原来他从来没做过分别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