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没想到脱籍的事情, 颜琅却记住了。
哪怕喉咙干涸刺痛,陈半白也艰难地开口道谢:“多谢殿下。”
这极为沙哑粗砺的声音一出口,把陈半白自己都吓了一跳,颜琅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不是指责。
“是孤思虑不周。”话落,颜琅亲自给陈半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陈半白。
在陈半白喝茶的时候,颜琅叫来了人,吩咐下去准备餐食,同时又喊来了医生让对方给陈半白再度做一下检查。
颜琅周到的让陈半白都有点受宠若惊。
因为颜琅的存在,这桌上的菜色毫不意外都是极其精致的,而且哪怕是在外比较简陋,下人也会非常自觉的先试菜。
颜琅坐在了陈半白的右手边,并没有刻意的去遵循什么礼仪,但举手投足间优雅到令人觉得赏心悦目,不必知道身份也能看出这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贵公子。
所有和颜琅近距离接触的人都十分的局促,就连他的几个兄弟都是恭恭敬敬的,可是在陈半白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紧张局促的痕迹。
这让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暗暗猜测着陈半白的身份。
陈半白饿了,可是面对着一桌子菜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胃口,舌头莫名有种麻木的感觉,让他只能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苦涩。
他在下人试菜的时候,趁机问颜琅:“殿下能告诉我,你所说的奖赏是什么吗?”
陈半白已经想好了,无论颜琅奖赏什么,比如什么爵位,地产,他都要折现成钱,这样他才能拥有最强的机动性,之后他就可以不用管贺从安,不用管司徒雪,自己直接卷着铺盖到没人的地方躲到自己恢复就行了。
他如果没有足够的钱逃到某个没有人烟的角落,哪怕脱了奴籍,司徒雪照样会像之前那样明面上合作,实质上操控他。
陈半白怀着期待看着颜琅,下一刻却被颜琅的话惊呆了。
“孤打算立你做侧妃。”颜琅补充道:“孤还未娶太子妃。”
陈半白什么身份?能成为太子侧妃,还是在太子妃没过门的情况下进门,这多大的殊荣啊?
这的确是实打实的「奖赏」了。
陈半白这会儿却是满脑袋的问号。
直播间的观众也傻了。
【太子这是把自己赏给主播的意思?】
【我保证我一直待在直播间没有出去串门,但是我没看到主播和太子有什么暧昧啊,互动都很少吧,太子怎么看上主播的?】
【太子是不是想利用主播?就跟其他人那样?】
【不至于,主播还没有重要到需要太子卖身的地步。】
观众们疑惑的点同样也是陈半白疑惑的点,他脸上露出毫不作假的惊讶,问道:“殿下何意?”
“孤能为你脱籍,但你却不能因此重获自由,就算贺从安愿意放你离开,你去夏国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策划这次活动的幕后之人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这次活动也并未是一次偶然,而是大阴谋之下的一次试探,你在他们的面前露了脸被他们记挂上,再留在夏国必然会陷入危险之中。”
“你不能留在夏国,只能来月城,而你在月城没有根基,甚至没有户籍,你想在这里生存下来亦是非常艰难,更何况,你脱了奴籍,不代表可以完全和贺从安划开界限,他若是找上你,你当如何?”
颜琅像陈半白的幕僚,耐心的给陈半白逐条分析。
“留在孤的身边,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说的很有道理,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待在太子身边其实挺安全的吧,主播你不然牺牲一下自己?(狗头)】
陈半白皱眉,“多谢殿下为我考虑这么多,但是殿下为何要如此「用心」?随意给我些钱财便已经能彰显仁慈了不是吗?”
颜琅微微扬了扬眉头,“你不愿意?为什么?”
陈半白是被贺从安拿来勾引岑王等人,拿来与司徒雪打擂台的「美人」,这样的身份,缘何会看不上太子侧妃的位置呢?
颜琅注视着陈半白,收敛起了几分温和,眼神瞬间变得压迫感十足。
他这是在打猎,可不是在和猎物讨价还价,而且他并未有丝毫亏待陈半白。
若是陈半白打算欲擒故纵,他会觉得很无趣,他的时间也让他没有玩儿这种游戏的兴致。
“半白自觉配不上殿下。”
“是配不上,还是不愿意?”
陈半白在颜琅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中回道:“兼有之。”
因着陈半白的这句话,整个餐厅的空气仿佛都陷入了凝滞,一旁伺候的下人们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他们很想质问陈半白,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人吗?不是什么普通的男人,也不是一般的贵族,而是一国的储君!你凭什么不愿意?你怎么敢不愿意?
如果颜琅是个暴君,那陈半白今天不仅这顿饭吃不上了,还要身首异处。
颜琅终究也不是暴君,但他是「君」,他不残暴,却霸道。
“孤在狩猎之时猎物总是闻声而逃,它们野性难驯,孤并不因此生气,孤箭矢所指,它们的宿命便已成定局。”
颜琅一句话就确定了事情的调性——没有陈半白说不的权利。
陈半白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无言的垂眸,看向了手中的汤碗,缓缓地,喝了一口。
“你喜欢阿穆?”颜琅顿了一下,“或者是司徒?”
陈半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