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这一忧心,他几日吃不下饭,很快就病倒了。
嵇灵玉传了太医过来,念桥吃什么吐什么,小脸惨白,在软榻上躺着,抓着被子的手指细瘦无力。
几名太医过来开了药,念桥连药汁一并吐了,太医束手无策,最后嵇灵玉不得已请了宫中医术最高明的明太医。
明太医原先为有念桥诊断过,对嵇灵玉道:“他肠胃娇弱,如今是心疾导致,几位太医开的药只能治体外,没办法治心疾,他若是一直这般……”
明太医摇了摇头,略微叹息。
窗外花池里面的千金枝到月末已经枯萎,前几日长得好好的,如今似人染了病气。
嵇灵玉盯着窗外的千金枝出神。
原先他移这种花过来,此花娇贵至极,难以生养,最后种活了,花期却比寻常的千金枝要短,会在花期繁盛的时期提前枯萎。
千阙宫的花池原本便不适宜养这般娇贵之物。
念桥便如同这千金枝,哪怕一时能养好,很快便又会枯萎。
“明太医可有医治之法?”嵇灵玉问道。
明太医摇头,对嵇灵玉道:“只能开一些滋补的药汤,殿下想办法让他喝了……不能再继续吐下去了。”
明太医不知念桥为何忧心,只当是和嵇灵玉两人之间的事,有他开了药之后便走了。
人都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念桥和嵇灵玉两人。
嵇灵玉坐在床边,很快瑶池便端来了熬好的汤药,他接过来,将念桥抱在怀里,喂念桥喝药汤。
念桥如今没什么精神,缩在被子里,脑袋有些昏沉,带着苦味儿的药汤到了唇边,念桥略微别过去,不大愿意喝。
“你可听见了明太医所说,若是你再这般吐下去,兴许没命去见三哥。”
念桥朝嵇灵玉怀里缩缩,闻言没什么反应,眼中湿漉漉一片,依旧不愿意吃药。
嵇灵玉略微皱眉,药汁一会便放凉了,放凉之后又要重新熬一碗。
他掰起念桥的下巴,念桥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反抗,任他掰过去,一双大眼睛又深又黑,瞅着他眼底溢出来一层水汽。
嵇灵玉只犹豫了一瞬,强硬地把药灌下去,念桥反应非常微弱,被掰着嘴灌下去药。
没一会便脸色白着剧烈的咳嗽起来,把药汁全部吐在了床上。
“咳咳……咳……”念桥唇齿之间都是苦味儿,胃腔在绞痛翻涌,唇边还沾着药汁,苦胆都跟着吐了出来。
这一番药没有喂成,宫女忙来忙去为念桥重新换被子,晚上的时候念桥发起了烧。
念桥烧的晕了过去,额头温度烫的吓人。
明太医半夜又被请过来,看了念桥的状况之后有些为难。
“七殿下,微臣无能为力……他这副身子不吃药不行,若是药没法下肚,兴许会烧坏身体,之后留下病根。”
开了几副退烧的药,嵇灵玉彻夜在念桥身边守着,念桥昏睡过去,喂药喂了两碗只下去一小部分,其余全部洒了。
念桥睡的不安稳,额头上冒出来冷汗,眼睫湿漉漉的,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低-吟。
嵇灵玉握住念桥的手指,念桥身上温度很高,他拿了冰过的手帕放在念桥额头上。
手腕猝然被握住,念桥没什么力气,只是虚虚地握着,像是抓住可以倚仗的东西。
“太子哥哥……不要走。”
嵇灵玉任念桥握着,眸中黑沉阴郁,气息只散发出来一刻,很快把念桥裹着抱在怀里,念桥柔顺地在他怀里待着。
瑶池端了药过来,看着念桥烧的通红的小脸略有些担心。
药汁接过来,嵇灵玉顺势喂进念桥嘴巴里,念桥的嘴巴不容易撬开,兴许梦到了在意的人,这会听话许多,药汁喂了大半碗进去。
清晨,念桥在嵇灵玉怀里醒来,嵇灵玉半闭着眼,还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
念桥还有些低烧,这会清醒了,他要掰开嵇灵玉的手臂,手上没什么力气,倒是嵇灵玉察觉到动静醒了。
“七殿下。”念桥略微推推嵇灵玉,他手指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碰在人身上像在挠痒。
嵇灵玉还抱着他,见他醒了,立刻让人先熬了药汁过来,端着碗喂药。
念桥微微别开脸,清醒了又不愿意喝药了。
嵇灵玉捏住了他的下颌,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视线像是一张细密阴沉的网,此刻情绪收敛些许,尽量耐心道:“把药喝了。”
“你这是作给谁看,如今三哥不在这里,还是你想让我用嘴喂你?”
嵇灵玉抱着人略微收紧,将念桥困在怀里,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若是这般……不如把剩下的一并做了,正好满足你的念想。”
若是平日,念桥一定会因为这番羞辱的话而面红耳赤,如今反应平平,只是下意识地要脱离嵇灵玉的怀抱。
他使不上什么力气,挣扎非常微弱,着急地脸上红起来。
“七殿下不必操心奴才,我不会让太子哥哥出事……你休想得逞。”
这番话一出来,嵇灵玉就知道了念桥在想什么。说来说去,不过是生气他要对嵇雪容下手。
“常常有人跟我说你心思单纯,若真单纯,也不会在我不在宫里时去勾引三哥……如今同我说这些,是仗着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便拿此作威胁。”
嵇灵玉语气平静,神情并非如此,他眼中压抑着冰冷阴森的情绪,问念桥:“你不想让三哥死……却想让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