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三小姐……她如今才不过八岁,你要娶幼童为妻?”
“昨日誓言轻弃闵贱……是我识人不清。”
“我是生于长风大漠的阙鸟,这皇宫将我束之高阁,若早知如此,当初我不应当允你。”
一把烈火烧了凤鸾宫,生前是出身贱籍的乐姬,死后只是皇陵之中的无名宫女。
相月相月,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冷薄无情,宛若烈火灼烧在心头化成灰烬。
最后归在长风之中。
“父皇……”
耳旁的声音唤回了景和帝的思绪。
景和帝有些恍然,对上嵇灵玉的神色,他一时分不清回忆与现实。
“父皇精神不济,儿臣便不叨扰了。”嵇长宁收回自己的手,她看着景和帝,对景和帝道:“将离给儿臣写了信,兴许过两日便会到京城。”
嵇长宁起身离开,殿中只剩下景和帝与嵇灵玉。
嵇灵玉陪着景和帝说了一会话,然后喂了景和帝喝药,到时间了才离去。
在嵇灵玉走之后,景和帝强撑着坐起来,对张善庆道:“都下去,没朕的吩咐不允许踏进正殿。”
张善庆依言照做,遣散了宫人之后,景和帝一边咳嗽,一边打开了长女在他掌心留下的东西。
那是一粒舍利子。
舍利子沾着有淡淡的血迹。在嵇长宁小的时候,景和帝那时尚且有心力照看他们几个,给他们讲过一个佛家故事。
如来座下有九头鹰,前面的八只鹰个个有擅长的地方,它们有能力能够统领一方,不需要佛祖过度担忧。
只有最小的幼鹰除外。
幼鹰因为生来弱小,如来花了最多的心思对幼鹰,对待幼鹰严苛无情,一次又一次的训练下,让幼鹰能够独当一面。
然而幼鹰长大之后,在如来落难时,将如来当作自己的猎物别无二致地杀死。
其他八只鹰没有一只愿意帮助如来。
在幼鹰看来,如来对其余的八个兄弟宽容仁慈,因此长久下来,抛开了对如来的依赖,甚至生出仇恨之心。
而对于其余八只鹰来说,如来溺爱幼鹰,如今受其反噬,便是自己所种因果。
恶因结恶果。
最后如来化成舍利子转生,在佛法上写下来了名句。
凡嗔一念起,坐别化此身。
怨别因缘起,憎恶矣慈悲。
……
千阙宫。
念桥醒了过来,自从那日嵇灵玉发现地图和令牌之后,就将他关在了这里。
这里是嵇灵玉的密室,他手腕和脚踝都被锁链铐住,一动锁链便会发出沉闷的响声。
沉重的锁链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念桥没有办法行动,他如今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嵇灵玉每天过来为他做需要做的事情,每天亲自帮他穿衣服,给他送他喜欢吃的食物,他每天只能见到嵇灵玉一个人。
原先他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待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被关起来,只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待着,他有些崩溃。
念桥没有去成如来寺,不知道嵇雪容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见到他,太子哥哥会不会担心他?
他靠着墙壁只能看到一间阴暗的穹顶,外面黑漆漆的,往外有一条非常长的走廊,这里透不进光,什么都没有。
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嵇灵玉端着食物过来,是他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
念桥如今没有吃点心的心情,他看着嵇灵玉,心中恐惧和担忧交织,最后沉默地没有说话。
点心和茶水放到桌子上,桌子就在念桥旁边,是念桥能够碰到的距离。
“今日我去看了父皇,长姐也在,她说三哥给她写信,过几日便要回京。”
念桥不说话,嵇灵玉将人关起来,现在他能够放心了。
不用再担心念桥逃跑,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和念桥说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
他想让念桥听什么,念桥便只能听什么。
几天见不到太阳,念桥的皮肤似乎更白了,白腻腻的在床榻上晃人眼,像是冬日里的雪,略微碰两下,便能留下浅浅的印子。
嵇灵玉视线落在念桥身上,他伸手捏住念桥的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念桥,眸中情绪不再遮掩。
“没有几日了,父皇等不到三哥回来。”
“等他回来了,便是他的死期。”
嵇灵玉略微凑近念桥,对念桥道:“到时候三哥死了,我们便成亲,请萧将军做见证人。没有父皇……没有人能干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