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第一次和晁新搭档时,她也这样使用动作辅助自己找寻状态。
那时候向挽是怎么想的呢?感激,尊敬,受益匪浅。
舒秦应该也这么觉得吧。
晁新是这么教她的学生的吗?是的吧,这好像是她的习惯,当初合作也搂了自己。
可是,当时晁新并没有和女人发生过关系,因此坦坦荡荡。
现在呢,她仍旧毫无顾忌?
和向挽的一段交汇,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改变吗?
向挽的眉心小小地蹙起,占有欲在作祟,控制欲也不甘示弱,她开始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既然如此关爱她,既然能够第一时间发觉瑜伽垫的橡胶,既然不管不顾在镜头面前带走她,既然毫不嫌弃蹲身给她洗脚,既然桩桩件件都让向挽心猿意马。
那么晁新凭什么当作从未招惹过自己,又浑不在意地对另一个人倾怀相向呢?
一旦心里冒出了“凭什么”,就意味着“不甘心”已经占据上风。
向挽是不甘心,要做独一无二,要做晁新的独一无二。
若是有晁望的影子,她无能为力,但舒秦是后来者,所有人,都是后来者。
向挽默默想着,心里难受极了。
以至于本子走到她应该爆发争吵的一幕,她……蔫儿了。
“九年了,我们一起打拼九年了,陈迅你他妈的就是这么看我的是吧?!”
“阴险狡诈唯利是图左右逢源勾心斗角,你是这么跟那个狗男人这么说的是吗?!”
“来你过来,你当着我的面把这几个字再说一遍,说说看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当时是怎么阴险狡诈地把从玉米地里刨出来,怎么唯利是图地背你去医院,怎么跟你妈喊得嗓子都哑了说要让你读书,怎么用自己挣的第一笔钱给你买的生日蛋糕,你说!一五一十地说!”
向挽咽了咽喉头。
“陈迅你……”
向挽叹了口气。
“你就是这么跟那个狗……”
冯果和舒秦对视一眼,晁新抱着胳膊撑着手臂,指节轻轻顶了顶鼻端。
“有些,”向挽脸有点红,看一眼晁新,“太粗俗了。”
晁新皱眉:“不是你要的这个角色么?”
“我只是在想,能播么?”向挽又看她一眼。
“这是网综,分级会高一点,而且台标下方通常会打上‘剧本创作请勿模仿’,字幕里也不会出现辱骂的词汇。”
“粗口不是提倡,剧本用在这里只是为了表现人物愤怒到极致之后的口不择言,孟茜本身文化水平不高,人比较泼辣暴躁,所以当急怒攻心的时候会……”晁新晃晃手指,做了个手势,“嗯。”
她本来也没有想把这个跟向挽生活环境差异较大的角色给她,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此类难堪。
后半段没说完,是因为她走了神,她想到自己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状况比这个人物还要糟糕,也是什么脏的丑的话张口就来,而向挽,甚至还需要别人向她解释粗口的存在。
“如果不能接受……”晁新顿了顿。
在想要不要换角。
“我可以。”向挽咬了咬嘴唇。
舒秦能做到,她也可以。
向挽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愤怒地将这段台词说了出来。
说完,她抬眼看晁新,等着她的反馈,有一点紧张。
“嗯……”
晁新本来想直说,对上她的眼神,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先把话咽回去,低低叫了她一声:“挽挽。”
这两个字扰得她的心在动,扰得向挽的心也在动。
晁新觉得向挽状态不大好,想到她自己一个人进入听潮工作室,多半有一点不安,所以想要安抚她。
“晁老师。”向挽短促地应她,有点哑。
太容易让人想起一些时刻了。
她总是喜欢不合时宜地叫晁新“晁老师”,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些“不合时宜”会在今天让双方心慌意乱。
“你的演绎是OK的,但我没有觉得你在真的生气,你明白吗?”晁新说。
“找一找你生气的状态。”
向挽默了三四秒,灵犀的双眸牵起来,平静道:“我未曾与人红脸过。”
你最知道了,不是么?
晁新有点尴尬,眼神一躲,低头看本:“那……”
“我想去一下卫生间。”她抬头对PD示意,顺手把麦关了。
“好的好的。”PD叫停节目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