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灵植!”
“好强烈的生机和生气!”
“我怎么觉得不太像是灵气……我就吸了一口,感觉堆积体内的旧伤都好了几分, 和洗筋伐髓似的?”
不只是他有这样的感觉, 其他人也一样,可此刻却没时间给他们好奇,因为小草破土而出后便迅速生长,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长成了小树,足有半米高。
队长一惊,立即将事先准备好的结界石放在指定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将花盆放下,同时沉声道:“列阵。”
一队人马肃容变阵,几乎是眨眼间就已经站在了该站的位置上。
泉水上空浓黑,邪气翻滚着向外扩张,狂风呼啸这将它们送得更远,这千里无人之地竟也能听到声声哭嚎,浓重的不详与黑暗笼罩着这片天地,在场所有人都心底沉重。
刚刚插科打诨的八卦未尝不是为了放松心情,他们比谁都清楚今天任务有多重要。成,则人类延续;败,是世界毁灭。
可根据他们的调查和了解,胜利的几率就如同这睁眼不见五指的浓黑,完全看不清楚。
“队长!”
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没看惊呼那人,视线都放在了阵法中央的小树上。
刚刚长成的小树青翠欲滴,摇晃着晶莹的嫩芽,星点光芒脆弱而坚定地向四方飘摇。所到之处,邪气消弭,灵气轻盈,就连泉水上方翻滚的黑雾也不再向外扩张,全都不紧不慢朝着结界而来,它们经过结界过滤,漂游在小树周身,在舒展呼吸的枝叶下,悠悠运转,消失不见。
这一幕,瑰丽而梦幻,所有人定定看着,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何时,有人用干涩的嗓音道:“天亮了。”
话音刚落,翠叶枯萎,晶枝灰败,隐隐有灰败死气萦绕,一阵风吹过,小树化为点点灰色荧光,消散在天地间。
“啊……”
所有人都不自觉伸出了手,像着小树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
下一刻,一股没由来的预感出现在所有人脑海:神灵,陨落了。
*
昆仑
旷野广阔,北风空嚎,毫无目的地打着转。
焦土之上,金乌周身邪气俱消,一撮金发翘起,与浓黑乌发对比鲜明,更映衬祂苍白的脸颊和空茫的眼。
祂难以置信,喃喃着在四野搜寻:“绝不可能……”
然而目光所到之处,裂土沙烟,一片空旷,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生机。
一切发生得太快,祂甚至都无法回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如此结果。
明明十分钟前,那人还好端端站在祂面前,怎么一眨眼,祂身上的邪气就失了控,全部向他涌去,顷刻间就将人吞没,化为了白骨,又被风吹得连灰都不剩。
就连,祂留在玉山神躯上的那一丝神识都再也无法感受生机。
“绝不可能。”
除了这几个字,祂没法再有任何表达,天边橙黄的太阳降落,金乌惨白的脸上却骤然浮起红晕,祂眼睛倏地亮了,“天衍!它算无遗策,绝对知道哥哥在哪!”
祂身影虚幻,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此地。
然而此时,一道身影御剑而来,落在他面前。
“你是……”金乌收敛脸色,一张少年面容,却盛着跨越岁月的慈悲与残酷,嗓音也变得平缓而悠远:“妖皇白叙之。”
白叙之定定看着这个时潜无论如何也要护下的少年神明,一双眼沉得发黑,嗓音平静清冷:“进去。”
金乌平静诧异一瞬,没有被冒犯的愤怒,低目扫了眼他手里的石头,嗤了一声,露出几分少年心性:“什么东西,也配让吾进去?”言罢语气里多了丝烦躁和焦急:“让开。”
白叙之不言,如冰玉般苍白的指尖轻轻拂过平平无奇的乌石,那上面的乌壳便顷刻间褪去,那颗成□□头大小的石头散发出圣洁神性的金光,悬浮在半空砰砰跳动。
金乌脸色大变:“神髓!”
“这是他为你留你一线生机。”白叙之眼底冷得如同玉山峰顶那汪积年不花的冰泉,嗓音也透着凉气:“他剖开了自己的身体,用心脏与神髓为你炼制容身之所,只为了留下你一丝精魂,金拾,你满意现在的结果吗?”
金拾倏地看向白叙之,眼底迸发出仇恨的光芒:“不可能!祂的神躯在玉山,阿建守着,谁都不能靠近!”
白叙之定定看着祂,“人类有句话,叫自欺欺人。”
说完不想再与祂废话,托着散发着金光的圆珠,小心翼翼伸出手。圆珠悠悠飘向金拾,在祂周身徘徊几圈,忽然发出一声呼唤:“小十?”
金拾脸色顿时一变,布满戾气的面孔化为了小心翼翼地委屈脆弱:“哥哥?”
圆珠滚落下来,金拾连神法都忘了,手忙脚乱接住,捧在手心:“哥哥?”
“小十,别害怕,我没死。”金珠里是时潜抽出的一丝阿时的意识,说话慢吞吞地,却很温柔:“阿桑和阿建也在这里,快进来吧。”
金拾吸了吸鼻子,竟毫不犹豫:“好。”
祂看了一眼之前时潜消失的地方,又遥遥眺望远方,几秒后,闭上了金色的眼睫,自发溃散了所有神力,神力朝着降落的太阳飞去,祂最后一缕神魂投入金珠,毫不留恋。
白叙之冷眼看着,等到金珠回转到他身边,轻轻说了声谢谢之后,才缓和了脸色。
他语气依旧有些冷:“时潜现在在哪?”
金珠上下晃了晃,“和我来。”
他垂下眼睫,敛去满身沉冷,踏上飞剑,与金珠一起,消失在监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