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有些犹豫。这是他的私事,他不想把闹闹的身世告诉别人,即使概率很小也不行。
但看着男人睿智深沉的黑眸,又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泼了水的衣服,青年还是低着头实话实话了,“不是。闹闹是我三年前在b市捡到的。”
b市?他那位好大哥所谓的妻子就是b市人,孩子也是在b市被她丢掉的。
他手下的人在那个破巷子里找到的寻人启事上,联系人模糊的地址则是面前这位青年生活工作的城市,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手指在黑曜石袖口上抚了抚,褚易晚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快速划到一张照片处后将照片放到递到垂着头的青年眼睛下面。
“这张寻人启事,是你贴的吗?”
等着接受审判的青年听到“寻人启事”四个字时瞳孔骤然缩小,等看清图片上的内容后更是突然脸色煞白,脚下更是虚浮的站都站不稳,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不……不是我贴的……”
陈鹤鸣瞪大了眼睛,看得出是极力想要表现出自己话语的真实性来,可惜那副受惊过度的姿态,比他的言语要可信一万倍。
在褚易晚沉静的注视中,青年的挺直的肩背塌了下去。
“是我。”陈鹤鸣不敢去看褚易晚的眼睛,只能更用力地握着拳头,让修建整齐的指甲在掌心刻出血来,用疼痛克制自己不要恐慌地夺门而逃。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男人的视线落在青年的侧脸上,那不断颤动的睫羽犹如被锋利的丝线编制的网困住的蝴蝶,绝望地扇动翅膀挣扎着。
“我想过要报警的,但是一靠近警局闹闹就哭到喘不过气,害怕我是要丢掉他。”
“而且,”青年面部的肌肉颤抖着,牙根紧紧要在一起挤出一句话来,“而且闹闹还有自闭症,我担心他找到家人又会被抛弃,或者在福利院等不到关注,被别人嫌弃,就……”
余光关注着一直在安静倾听的男人,陈鹤鸣准备的一箩筐辩解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再多的理由也掩饰不了原身当时的自私。因为他害怕孤单,就放弃了帮闹闹找回家的路。
难到跟在一个朝不保夕的,刚成年的男人身边生活就一定比去正规福利院好吗?
真对闹闹好,在为闹闹找到去处后多去探望他,为他撑腰不更合适?
“谢谢你为闹闹考虑。”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陈鹤鸣抬眼看去时褚易晚已经站起了身,“走吧,去你家。”
“你捡到的儿子,有很大的可能是我的侄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码字之后,头发就大把大把的掉,sad
第四章
黑色的轿车向城东的老城区驶去,城市里阑珊的灯光穿过车窗,照亮了青年半边面容。
后座的青年眼睛直愣愣看向窗外,路边的风景飞速向后退去,却无法吸引他分毫的关注。
看来是被刚才的消息打击到了。
褚易晚静静望着从出了酒吧开始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一下的青年,思索片刻开口道,“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你不用这么紧张。”
“就算闹闹真是我的小侄子,你也可以常去看望他。到时候我还会另外给你一笔钱,作为你这三年照顾他的报酬。”
前排开车的助理差点想扭头看看自家总裁是不是中邪了,不然从来都冷酷无情的人怎么突然变得会安慰人了?!
褚易晚并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对于收养了他唯一血缘亲人的青年,他当然应该感谢;如果他猜错了,那更应该为他的莽撞而道歉。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够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直低落下去。
“其实,”习惯性垂着脑袋不让人看到表情的青年缓缓握紧了放在膝盖上手掌,声音艰涩道,“其实,如果你真是闹闹的亲人,那真是太好了。”
“比起跟着我,闹闹值得最好的生活。”说到这里,青年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头低的更深了,“如果是真的,我也不用经常看到闹闹,只要你允许我偶尔离得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了。”
褚易晚眉头微皱,看了眼总是诺诺的青年唇边的弧度又冷了几分。
“统子,我的演技怎么样?没有退步吧?我都表示不争抚养权不看小炮灰了,等确定闹闹的身份后他把闹闹接走,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0937也愉快地跳起了圈圈舞,豆豆眼中都是对自家宿主的崇拜。
“宿主最棒了,来这个世界不到一天就解决了小炮灰的生命危机,不愧是0937的宿主呢!”统随宿主,0937在夸陈鹤鸣时还不忘带上自己。
“我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搞完我们赶紧走去下个世界,下个世界我一定要好好度个假。”
保持着悲伤的模样,陈鹤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0937聊着天,却突然听到圆球疑惑的声音。
“咦?背景板怎么这样看着你?好、好可怕!”0937吓得身上的亮度都黯淡了不少,虽然知道褚易晚看不到它还是从心地拉过陈鹤鸣的衬衫衣角,躲在了下面。
“难道是在怪原身知法犯法不报警,害的他亲自来找闹闹?可刚刚还好好的啊……”想了一会没有头绪,陈鹤鸣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他在这个世界也待不了几天了,就算褚易晚记恨他也没事,等他一领盒饭,这里的一切就与他无关了。
原身打工的地方和他的住处距离有点远,现在已经快到深夜了,坐在豪车里,行驶中陈鹤鸣也感受不到一点颠簸。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姿态,周围的舒适就成了酝酿睡意最好的温床。
“就算确定了闹闹是我的侄子,你想见他的时候可以联系我去看闹闹,这是你的权利,你完全可以争取。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好心的。”
平稳的车子猛然摇晃了一下,下一秒助理尴尬的声音响起,“对不起褚总,刚才有只猫突然蹿过去了。”
天呐天呐!活阎王居然说自己“好心”?知不知道吓得他差点出车祸啊!
“什么?”陈鹤鸣茫然地望向褚易晚,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是后退,只会让人更加欺负你。我不希望陪闹闹长大的是一个连抗争都不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