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陈鹤鸣心底泛起阵阵悲凉,沧桑悲哀之感如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心上,疼得陈鹤鸣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
“还不快捉住他!看见他哭本皇子就心烦!”九皇子已经看出锋芒的眉头高高挑起,对手下的效率非常不满意。
面无表情地擦干眼泪,陈鹤鸣一个矮身躲过两双粗笨的手,又瞅准空隙从人堆里钻来钻去,像条泥鳅似的滑不溜手,一群人连挨都挨不到。
“快抓住他!”伴随着九皇子杀鸡似的嚎叫,陈鹤鸣已经跑到了外墙墙根处,拨开墙边茂盛的杂草一猫腰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跟着0937的导航一路避开人跑得离春桑宫远远的,寻了处隐蔽偏僻的假山钻进去,陈鹤鸣才瘫软在地呼哧呼哧喘着气,良久才调整好呼吸。
小心按着才跑了一会儿就快超负荷了的心脏,陈鹤鸣对这幅身体的体质之差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0937费力举着和它球身一般大的手帕飞上飞下帮陈鹤鸣擦干净头上的冷汗,也累得翅膀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宿主,我们现在要去抱皇上的大腿吗?”0937忧心忡忡道。
如果这次逃出来不能找到一个有力的靠山,等灰溜溜回了春桑宫,就宿主现在的小身板和夏美人那不受宠又立不起来的性格,怕是苦日子要比原身还多……
细致揉着酸痛的脚踝,陈鹤鸣白着脸摇头,“不能去找皇上。”
皇上要是有心,哪怕是每月去夏美人房内坐坐,原身和夏美人怎么会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再者,若是真得了皇帝的主意,以他现在的能力怕是护不住自己和夏美人。
那是一位合格的帝王,却不是合格的丈夫父亲,即使有对亲子的关怀,但看不透宫内的倾轧对他来说就是弊大于利。
“那咱们怎么办?”0937发愁。
陈鹤鸣却已经休息好爬了起来。“怎么办?孩子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找母亲啦。”
“找夏美人吗?”不是0937看不起夏美人,只是夏美人的身世手段,连她自己都护不住,又何谈护住宿主?
“嘘——”陈鹤鸣眨眨眼,“在皇宫里,能被皇子公主们称为‘母亲’的只有一个人。”
“皇后!”0937机械脑袋已经要生锈了,“皇后也是皇上的女人,大家都是情敌她会帮你们吗?”
陈鹤鸣扶着假山晃晃悠悠往坤宁宫走去,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添了几分脆弱感,看得人心疼极了。
“皇后是魏家人。”
仅凭这个姓,陈鹤鸣就可以相信皇后。
魏家是程国贵族,魏皇后的祖父曾随□□皇帝南征北战,出谋划策,为程国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建国后封一等公,任丞相一职,在任期间重农耕促商贾兴礼教,给程国打下了牢固的根基。
魏皇后的父亲魏大学士是程国清流的代表,为人刚正,著作等身,门下弟子不计其数,为程国输送了一批批精英。
魏皇后的弟弟则是百年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十六岁成名,年前才行冠礼,却已是吏部侍郎,兼任太子太傅,颇受皇帝器重。
魏家满门忠良,魏皇后和皇帝又是少年夫妻,生下的皇子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可谓是荣宠不尽。
魏皇后家教甚严,居于中宫威严却不失宽厚,对后宫的腌臜手段了如指掌更能妥善处理。
特别是对于储位没有威胁却可以拉拢来作为助力的皇子,伸手拉一把绝不会是亏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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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刚九岁已经在上书房读了四年书了,今日好不容易魏家舅舅进宫看望皇后却还要抽查他功课,即使沉稳如太子也难免有些不愉,背着书眼睛已经不知看到哪儿去了。
“舅舅,那边有人摔倒了!”
魏楚弦轻叹着放下书,配合地向太子指的方向看去,无奈道,“太子殿下,学习时切忌走神。再有下次,莫怪臣请示皇后娘娘动规矩了。”
“咦?”看清花丛边倒着的瘦小身影,魏楚弦淡然的笑容微变,“身着皇子服,这是哪位皇子?福寿,快去禀告皇后娘娘,再着人去请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一章
魏皇后正在和心腹女官在核对下旬中秋节的各项安排,忽的就见太子身边的福寿慌慌忙忙跑了进来。
“娘娘!”顾不得在意魏皇后微微簇起的柳叶眉,福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着急的禀报道,“娘娘,有一位皇子晕倒在了咱们宫中的后花园里!”
红豆脸色顿时大变,下意识看了眼魏皇后已经敛去笑意的脸,厉声斥道,“你可看清了!今日并未有皇子求见,怎会有皇子晕倒在咱们宫中!”
“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混说扰了宫中清静定要绞了你的舌头!”
福寿虽在宫中见惯了生死,但到底是才十几岁的少年,被平日里总温温柔柔的红豆姑姑声色俱厉的一顿喝骂立时煞白了脸,脑门上豆大的汗漏雨似的往外冒,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颤巍巍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福寿上下牙齿打着绊,抖着点了头。
“禀娘娘,是魏侍郎吩咐奴才来找您的。魏侍郎说那小孩穿的是皇子服,定是哪宫皇子!”汗擦也擦不干,福寿小心瞄了眼魏皇后已经沉下的脸色,忙埋下头补充道,“娘娘,那位小皇子晕倒在咱们宫里,魏侍郎还嘱咐奴才去请太医……”
“听楚弦的,去请太医吧。”魏皇后淡淡吩咐道。
望着福寿连滚带爬的慌张模样,红豆眼中犹带着刻骨的寒意。
“娘娘,这定是宫里那几只蛇蝎的毒计!她们今日怕是又想使什么阴招了!”
轻轻扶了扶鬓发,魏皇后早已恢复从容的姿态,噙着端庄的笑拍了拍红豆快将帕子都绞烂了手,云淡风轻道,“她们这些年使了那般多毒计,可有一次得逞?”
“走吧,得先去瞧瞧是哪位角唱的戏,本宫也好早定下回赏。”
耽搁了一会儿,主仆俩刚转过一道游廊就遇到了一路飞奔回来的太子。
“母后。”撒开腿试图甩掉身后跟着的宫人的太子殿下一看到魏皇后,肆意冲撞的脚步就骤然缓了下来。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跑乱的衣摆,小太子快走两步立在魏皇后面前先见了一礼。
“长礼,身为太子当以身作则,在宫内肆意狂奔可是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