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舅舅费心了,小十一真是这次自作主张,等我见到他,定要好好说说他,省得他更无法无天!”
“小十一也是,好好的安王府不回,偏要赖在舅舅您府上,这些天恐怕又给舅舅您添了不少麻烦。我今日去就把他赶回去,还舅舅一片清静……”
自觉和同盟一起,太子搜肠刮肚还想再搜刮几条陈鹤鸣的罪状,先数落一通省得待会真见了陈鹤鸣克制不住对他发火,谁知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舅舅黑沉沉的脸。
“太子殿下,”魏楚弦笑容温文尔雅,却看得太子背后冷汗直冒,“是本官邀请安王殿下留在府中的,您可是嫌寒舍过于简陋?”
太子矢口否认,“并非如此!既然是舅舅的意思,就让小十一继续住着吧,也好替我尽尽孝心。”
但没想到魏楚弦听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加锋利。太子觉得,若非他是魏楚弦的亲外甥,怕是会被当场赶下马车。
“太子若是无事,就看会书吧。”递给太子一本书,魏楚弦笑得温柔无比,“看完明天交一分策论。”
太子看着那有两指节厚的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连策论的定题范围都不敢问一句。
“好……好的……”苍天在上,他又哪里说错话惹到舅舅了?
本是缓和气氛的一个话头,却叫二人聊得比正月的雪还要冷,至少太子这一路再也没敢吱过声,权当自己是根木头,不敢再惹来魏楚弦的丁点关注。
一直到进了府魏楚弦的脸色才稍稍回暖。太子摸着鼻梁讪讪跟在魏楚弦身后,一路走脸上疑惑渐显。
“舅舅,不是要去见小十一吗?怎么朝你住的小院去了?”
说着太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楚弦手里拎着的食盒,里面装着杜记的烧鸡。他记得小十一最馋杜记的烧鸡,从前还未出宫建府的时候,经常还央舅舅从宫外给他带。
舅舅和小十一的感情真好,太子不禁感叹道,有时候连他都怀疑到底谁才是舅舅的亲外甥……
瞧见太子一会扬唇浅笑一会又摇头叹息,魏楚弦颇觉莫名其妙。再次探了探食盒内的温度,魏楚弦才回答了太子的问题。
“因为鹤鸣也住在我院中。”
“哦……嗯?!”这一声九拐十八弯,差点破了音。
“小十一怎么住您院里了?”太子心底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难道是觉得舅舅和小十一太亲密,吃醋了?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离近点,方便。”皱着眉看了眼太子,魏楚弦对他这有损太子沉稳形象的举动很是嫌弃,当即又加快脚步,想要早些甩掉这倒霉外甥。
“哦哦,对,离近点您也好指点小十一的学业……”反应迅速的找了个理由,太子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甫一踏入这座他熟悉的小院,魏楚弦的视线瞬间就被院中的少年牢牢吸引住,眼底的淡漠顷刻被一阵暖阳笼罩,化为柔柔的云雾缠上少年。
“怎么又睡在院子里,也不怕吹了冷风……”魏楚弦的话像是在责备,但语气与脸上的笑却分明是纵容的,甚至配合的放轻了脚步,不愿吵醒睡在暖阳下的少年。
太子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矜贵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舅舅从不知何时冒出的仆人手中接过薄毯,轻轻盖在了他的十一弟身上,那珍重爱护的模样和母后对他的关爱很像,但分明却带着某种更沉重也更炽热的情感。
“你们?”太子茫然地睁大眼,想要向魏楚弦问清楚,男人却先一步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惊扰了少年。
太子的心沉甸甸的,看看一脸温柔捏走少年耳侧落叶的魏楚弦,又看看睡得香甜的弟弟,手掌越攥越紧。
“唔……”许是感受到太子灼人的注视,陈鹤鸣翻身迷迷瞪瞪坐了起来。
“魏楚弦你回来了,还带了杜记的烧鸡?”俊俏笔挺的鼻子轻动了动,下意识循着味问道。
“鼻子真灵。”魏楚弦失笑。亏他还以为少年终于敏锐了一次,没想到居然是被美食叫醒的。
“你真好!”睡饱了就能吃到好吃的,这是什么神仙日子!陈鹤鸣眯着眼笑容咧得大大的,看得魏楚弦的笑也愈发灿烂。
“奖励!”心情大好,陈鹤鸣也不介意给暂任的饲养员一点甜头,伸了个懒腰顺便就把两条胳膊搂在了魏楚弦的脖子上。
自从马车上的那次奖励之后,魏楚弦就示弱卖惨美食勾引,各种手段齐上阵,每日都要哄得陈鹤鸣主动亲他一下,不知不觉陈鹤鸣居然已经养成了习惯,不用睁眼就娴熟的靠近那两片薄唇。
“小十一!”再也看不下去,太子沉声低喝,将睡得神志不清的人一下吓醒。
“太、太子哥哥……”还维持着环抱魏楚弦的姿势,陈鹤鸣犹如一个生锈的铁皮娃娃,一顿一顿转过头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什么时候来的?”痛苦地闭上眼,陈鹤鸣声若蚊呐。
他在魏楚弦府上放松惯了,一睁眼就只顾得看食盒和魏楚弦,根本没注意到站在另一边的太子,竟然就这样让太子看到了他和魏楚弦的亲昵,真是……
越想越是羞恼,陈鹤鸣不禁瞪了魏楚弦一眼。
人是你带来的,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魏楚弦微耸了下肩,低眉顺眼好似很抱歉。对不起,我忘了。
太子额角的青筋一股一股往外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瞪什么瞪,还不坐端正!巴在魏大人身上成何体统!”眼见两人当着他的面还在眉来眼去,太子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就小十一那熟练劲,怕是两个人早早就……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他的亲舅舅,一个是他的弟弟,这叫什么事啊!
还没等太子理出个头绪,魏楚弦却已经施施然起身了。
“气大伤身,太子也坐下休息会吧。”将烧鸡端出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魏楚弦轻飘飘一眼斜过去,太子的话就闷在了喉咙里。
“什么事吃完再说,一会儿烧鸡冷了就不好吃了。”这句话是对陈鹤鸣说的,说这话时魏楚弦的面色不知比上一秒温和了多少倍,看得太子心头又是一闷。
有魏楚弦撑腰,陈鹤鸣瞅了一眼太子就坐下了,胆子大了不少。
见两人已经从容吃了起来,太子也只好垮着个脸坐了下去。只是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陈鹤鸣,直把陈鹤鸣看得没了胃口。
制止魏楚弦想要赶人的话,陈鹤鸣任由魏楚弦掏出手帕,将他指尖的油渍一寸寸拭干。
顶着太子暴躁的眼神,陈鹤鸣反手握住男人欲抽走的大掌,男人掌心的温暖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