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骨头似的枕在魏楚弦的腿上晒太阳,嘴里还吃着魏楚弦给他剥好皮送到嘴里的橘子,陈鹤鸣说话声含含糊糊,听着却比橘子还甜,衬着那张精致的脸看起来还真像个狐狸精。
轻轻吻去少年唇边的橘子汁液,酸酸甜甜的味道恰似魏楚弦现在的心情。
“挺像的。”轻捉住散落的一绺发丝绕着,白与黑在魏楚弦指尖碰撞出最绚烂的色彩。
“都懒洋洋的,喜欢晒太阳。”想到了什么,魏楚弦又弯了弯唇,“还都贪吃,贪睡。”
陈鹤鸣越听越不对,“你形容的这是狐狸精吗?明明是猪精!”
呸呸!陈鹤鸣浓眉皱紧,他这不是把自己代进去了?可恶!
魏楚弦不慌不忙,又剥了瓣橘子试图投喂,却被陈鹤鸣扭头避开了去。
魏楚弦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个娇气包。我哪里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了,哪有猪精长得有我家夫人这般好看?”
陈鹤鸣这下彻底不想理魏楚弦了,手背盖着眼睛不再看偷笑的男人,顺便遮一遮耳边的热意。
魏楚弦真是,真是厚脸皮!
矜贵的小皇子心里暗骂道,明明只是那什么的时候他昏了头说的私房话,偏魏楚弦日日挂在嘴边,非要臊得他生气才放过他。
难怪书里总说读书人脸皮厚,他看魏楚弦就是厚脸皮读书人的代表!
这边两个人还在打情骂俏,太子却坐不住了。
舅舅突然告了病假,一连几日府里连个口信都没往宫里传,也未见请太医,小十一还一直住在舅舅府上,也再没外出过,联想到两人的关系,由不得他不多想。
如今上有父皇防备,下有毅王虎视眈眈,舅舅却沉溺于情爱之中,属实让他又气又妒。
灌了一肚子苦茶也没能静下心,太子索性也不打算再静了。
“来人,随本宫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他管不了舅舅,总有人管得了他!
乘着轿辇,太子望向宫外的方向,眼中的担忧终于浮出水面。
两个男子,还是那样的身份,若真在一起了还不知要遭多少磨难,断开对他们都好。
皇后身边的太监来的时候,陈鹤鸣还在浇花。接过魏楚弦递来的丝帕,陈鹤鸣很是心虚。
“这段时间我都住在你这里,都忘了回宫给母后和母妃请安了。”说着陈鹤鸣还不忘把错推到魏楚弦身上。
“你怎么也不提醒我的,天天只知道缠着我,耽误我进宫请安的时间。”
见陈鹤鸣忧愁的连连叹气,魏楚弦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应下罪名哄道,“别怕,我陪你一起进宫,如果姐姐问起还有我在呢。”
陈鹤鸣眼神却闪烁得更厉害了。“你去干什么啊,真粘人,你就守在府里好了!”
少年说得很嫌弃的样子,魏楚弦却看出他嚣张表皮下的色厉内荏,心念一转就从少年心虚的躲闪中猜出了他异常的原因。
“在怕姐姐看出来了生气?因为你睡了她的亲弟弟?嗯?”最后的这一声从鼻腔中蜿蜒而出,听得陈鹤鸣半边身子都酥了,偏还要死鸭子嘴硬。
“谁怕了?”陈鹤鸣嚷嚷,“明明是你睡了本王,还逼本王叫你‘相公’,老牛吃嫩草,看我到了母后面前不告你一状!”
“夫人这是承认了?”魏楚弦呼吸一顿,斯文的表象都险些没绷住。
陈鹤鸣:……
从耳根红到脚底,骄傲的小王爷再不说话了。
脚步凌乱地赶往前厅,听清皇后的懿旨两人面面相觑。
召他们两个进宫?母后/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魏皇后一见魏楚弦吊着的心便松了下来。等魏楚弦落座,魏皇后见人端着茶盏还有心情和小十一一同品茶,顿时心累地扶额叹气。
“阿弦,你的病可是大好了?”魏皇后的语气不免带上了些责备,“怎大好了也不给宫里递个消息,叫本宫夜夜惊忧。”
“日前才停了药,本打算过两日好彻底了进宫请安,好让娘娘亲眼看看安心的,没想到娘娘你已经先知道了,是臣考虑不周。”
魏楚弦又是作揖又是做痛心疾首状,难得活泛的情态逗得魏皇后掩唇笑个不停,心情大好。
“你啊,整日报喜不报忧,若非太子怕我担心及时告诉本宫消息,本宫怕不是又要提心吊胆几天?”
“以后须得记住,照顾好自己,莫要再生病了,爹娘虽不在了,姐姐也是会担心你的。”
魏皇后一片关爱之心让魏楚弦听得也面色更柔,温声应下魏皇后的句句叮嘱,坤宁宫内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陈鹤鸣坐在一旁吃着桂花糕听魏楚弦挨训,正暗自盘算要怎么借养生这一理由减一减魏楚弦黏人的次数,却听魏皇后话头一转,提起另一件事。
“依本宫看,你这次生病就是因为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见魏楚弦就要反驳,魏皇后柳眉一竖,多年坐镇东宫主持中馈的气势就出来了。
“你又要说府上奴仆多没有照顾不周是不是?”魏皇后气恨道,“奴仆再多到底也只是奴仆,能比得过妻子对你上心?成了家有了妻子才知事事小心!”
斥完魏皇后的语气又柔了下来,“阿弦,你年岁也不小了,魏家就你一个男丁,再不成亲难道你要让魏家血脉断在我们这一代不成!”
“听阿姐的话,就算没有意中人,寻一身家青白的女子传下魏氏血脉也算告慰爹娘在天之灵。你瞧,连小十一都松口要相看了,你一个做长辈的还落在后面岂不惹人笑话。”
魏皇后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却叫魏楚弦笑意全消,抿着唇半响没说话,陈鹤鸣只好勉强笑着开始打圆场。
“母后放心,有儿臣照顾魏大人,魏大人定会康康健健长命百岁的。”
感念陈鹤鸣的孝心,魏皇后因魏楚弦沉默而沉下的脸色稍霁,笑骂道,“你啊,就会哄本宫开心。现在你倒能赖在他府上照顾着这个犟种,等你成婚后难道还能带着安王妃也住到魏府?”
陈鹤鸣的笑险些撑不住,还未想好怎么再遮掩两句,魏楚弦就一把拉住他的手,手掌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