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受伤了。”计燃不太高兴的念道,但他仍然将手掌贴在了顾允寰的额头上。
淡淡的白色光芒落入顾允寰的身体。
计燃的魂体也透明了几分。
计燃看顾允寰的呼吸平稳了,才再次靠着顾允寰闭上眼睛。
鬼魂不需要睡觉,但计燃觉得自己需要。
他就那么倚着顾允寰的肩膀,将所有的思绪和意识放空,陷入了睡眠的状态。
——
“大师,这是我儿子的八字,希望您能帮我儿子算算……他的病是不是真的没办法了。”顾父紧张的将字条递到大师手中。
留着山羊胡须的大师赵良将手中的八字举起,对着阳光仔细瞄了会儿,才又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写着「天干地支」等字样转盘仔细掐指凝算。他翻着白眼,嘴巴里发出神神叨叨的念叨,模样倒是和街角掐指算人的江湖骗子一般无二。
“不好!”赵良发出一声疾呼,“你儿子在哪?他恐有生命危险!”
“他今天在上班……”
“快,开车过去。” 赵良快步朝门外跑去,顾父一近六十岁的人也只能快步跟在赵良身后。赵良的车就停在门前,他系上安全便让顾父帮忙指路。
顾父心有怀疑,可看赵良急得额角冒汗,一副急火攻心的样子不像作假,于是便报了位置。大师一路飞驰,拐过几条小路,终于在三十分钟内赶到了公司楼下。
他连车都没来得及停好,一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几步冲到大门口,保安和前台一并来拦,后面的顾父赶紧帮忙打圆场。
他不明所以的跟着的赵良冲上电梯,赵良一边掐指一边发抖:“我已经感觉到……”恶鬼的能量了。
他捏紧了手中的法器,看着指针快速打转的模样,一时间只敢咽了口口水。
电梯门打开,而办公室的大门只在两步外。明明走廊内的温度已经开到十八度了,赵良的后背却依然被汗水浸透,他颤抖着朝门边走去,艰难的推开了门。
紧随在其后的顾父也跟着赵良的目光朝屋内看去,一眼便看到倒在桌上的顾允寰。他侧着趴在桌上,嘴角似乎还沾着血,未开空调的屋内萦绕着阴冷的恶意,而顾允寰的呼吸也似乎……
“快叫救护车!”顾父目眦欲裂。
他的吼声惊扰了旁边办公室里的助理和保镖。
“快……”顾父只觉得心跳也要跟着停了。
他最宠爱、也最有能力的小儿子……
“爸?”一声呼唤将顾父的心脏从地狱里捞了上来。
他机械地回头,就看到顾允寰捏着纸巾擦拭着唇边的血迹。
他的眉眼间还藏着几分疲倦,望着顾父的眼神却格外温和:“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或者是,很冷,五脏六腑很难受?”赵良比顾父还先一步开口,手中法器的指针还在快速旋转着,在赵良走到桌边时,指针对准了桌上的铜镜,而木质的针头竟然崩开了一道裂纹。
赵良赶紧抓住铜镜的边缘,紧张的盯着铜镜的表面。
缠绕在铜镜里的黑色雾气已经失去了依托,赵良的手刚放上去,紧密缠绕的黑色雾靥贴着手背钻了进去。
赵良手中的木质法器竟然发出了短促的嗡鸣声,在众人看不到的空间中,汹涌的黑色雾色撞击在法器上,当法器上的亮光消散,法器也彻底碎裂成了两半,砸在了办公桌上。
顾父原本还不知道如何与儿子解释,突的看到法器碎裂的场景,也跟着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顾允寰格外淡定:“睡前挺冷的,不过已经好多了。”
“是吗?可是……” 赵良盯着手中的法器。
他心疼得肝胆都颤着,但想到至少抵挡了铜镜中的阴气,便也勉强收敛了表情,继续问道:“那鬼怪凶猛,被封印在铜镜中,哪怕是残留的阴气都凶猛异常。你又是极阴之体,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除非这屋内……” 赵良的目光在房间内转了圈,最后还是落在顾允寰那苍白异常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帮你。”
“阿切!”计燃猛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都变成一抹魂了,还会打喷嚏啊。”
计燃捏着鼻子哼着,一抬眼就看到屋内多了不少人。
顾允寰面前的男人留着山羊胡须,一身灰色道袍,手中抓着个报废的法器,另外一只手却捏着那面碎裂的铜镜。
计燃仔细观察着那老道,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体质通透,是个性子坚韧善良,极适合修炼的仙家苗子。
然而他面相约三四十岁,除了手中法器上沾染着灵光,体内竟然没有半点灵气。
“古怪。”计燃悄悄站在老道面前,那人却目不斜视的盯着顾允寰,明明一抹灵体正端坐在他面前,他却毫无察觉。
计燃的手指在老道的脑袋上戳了戳。
他玩得开心,顾允寰却先轻笑起来:“极阴体质?那先生不如说说,我的身子还有救吗?”
“若是一辈子无病无灾,不遇鬼神,活不过三十五。” 赵良立刻回道。
“那若是遇到鬼神呢?”
“极阴体质,若碰鬼神便根基尽毁,最多,不到三十。”
“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顾允寰的眼神凌冽:“那先生不如看看我是何年死的,再来看看你那鬼神说站不站得住。”顾允寰的手掌压在胸前。
为了治病,他总要尽量按照医生的要求平稳情绪——但听到老道的话,顾允寰当真是忍不住了。
他为了治病,跑遍了半个世界,所有的仪器都查不出问题,只能说他小时候受了惊吓,毁了根子。他吃药吃了半辈子,突然出现个老头说他是天生吸引鬼神才病痛缠身,无医无药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