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竹终于是转身骑上了马,回头朝白钰微微点头,与萧阳月一道离去,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黄昏的宫门之外,马蹄踏碎一地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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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回萧府的路上,萧阳月一路无话,方无竹骑马行在他身边,时不时扭头去看他,最后开口询问道:“怎么了,一路都不说话?”
萧阳月沉默片刻,道:“你知道白钰对你如何想的吧?”
原来是因为这事,方无竹心中明了:“自然是知道的,他那时每日都跟在你身边,想不发现也难吧?”
“是么?”萧阳月道,“那时我亲信的近卫不止白钰一人,你缘何只关注他?”
方无竹从萧阳月话中听出了几分吃味,缓缓一笑:“白钰其实与我对你提到的从前的挚友唯祯样貌有几分相似,看见他,难免有些感怀。”
二人回到萧府,天色已经不早,萧府中的下人少了许多,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年纪小的,从前这府上不少人是皇上安插进来的,如今没有浮萍阁阁主这层身份,这些人也可以尽数放出门去了。
两人一起用了晚饭,随后便在花园中的凉亭中对坐饮茶吃点心,方无竹看着萧府的园院,忍不住慨叹道:“一直觉得你府上比在戚府中要舒服许多,这几日干脆就住在你这儿吧。”
“住我这儿?”萧阳月道,“戚府上的事你不用处理吗?你要辞爵,估计已乱成一团了吧。”
“有几个老侯爷就在用的管家在,闹一阵也就过去了。”方无竹无甚在意道,“该好好安排的人我已有安排,左右回府也是听那些戚家的庶子扯分家的事,不如和你待在一起。”
这些王侯世家侯门贵族之中,难免有这些争斗,方无竹一个武林之人,信奉的是以生杀解决纷争,哪里有闲心去对付这些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官宦子弟。
萧阳月也懂他,他自己也不爱与这些人打交道,抿了一口茶水道:“不想打交道便不理会,你又不真是他们大哥。”
“那自然是不理会,反正我马上就不是侯爷了,人都是墙倒众人推的,戚府一个皇城破落户而已,估计也没什么人想要攀亲了,到时候我也用不着顾及什么名声了,就是向外头说我是断袖又有何不可?”方无竹道,“你若是也不在意,我就是明日就敲锣打鼓把你娶进门,又有谁敢说一句不行?”
“……”萧阳月微微瞪了他一眼,“嘴皮子功夫省省。”
“你府上人比我那少多了,清净。”方无竹伸手挑起萧阳月一缕发,眉间含着笑,“等来日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在玉兰山那附近住下吧,反正皇上也许了你衣食无忧,干脆就置办个大点的山庄,就你和我两人,再要些做饭打杂的人也就是了,离你师父那也近。”
萧阳月没有说话,可眸中却闪着微光。
半晌,他拿起一块荷叶糕吃下,用丝绢擦了擦手上的点心碎屑:“我去沐浴了。”
“这么早?”
“嗯。”
“要不要一块去?”
萧阳月将手中的丝绢扔进方无竹怀中,头也不回道:“不必。”
萧阳月回了房,方无竹便继续在凉亭中饮茶,两刻钟后,一个小丫头小跑着跑上凉亭,朝方无竹喊道:“侯爷,少爷让您回房了。”
方无竹答应一声,心里觉得有人喊自己回房的体验着实十分有趣,便直接朝着萧阳月的院落走去。
萧阳月屋内燃着浅色的烛台,一架金丝描木的屏风上绘着栩栩如生的梅花,明黄的烛影跃动在屏风上,方无竹绕过屏风,掀开内室垂下的纱帘,萧阳月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握着剑,正用手指记忆着剑身上的剑纹,用无为月剑修炼剑术,必须要熟悉月剑的剑纹,他每日临睡前都会做。
只是,与平时不同的是,此时的萧阳月,穿着那日方无竹在凉亭中看见的那身红衣。
毫无饰品装点的头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艳丽。萧阳月手中的刀锋尖锐,似乎再多看他一眼,命都会被刀刃削掉似的。可就是这样一人,他的一切,都是属于方无竹的。
看见方无竹进来,萧阳月将刀刃在手中转了一圈,刀柄在他的发丝间划过,挑起几缕头发又滑下,被他放在一边。
方无竹来到他身边,眼眸深深地将他锁住,用视线寸寸描摹他藏在红衣之下的身体,缓缓笑道:“今夜,可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萧阳月双臂一搂方无竹的脖子,慢条斯理道:“可惜此时没有高门千金与你作伴,只有我。”
“要什么高门千金作伴,这京城里最漂亮的高门千金和公主我都见过了,不过尔尔,哪比得上你十分之一。”方无竹将萧阳月从榻上抱起,放在床上,“我在武林称第一,自然要有天下第一美人在我身侧。”
如此直白的赞美之词,萧阳月也忍不住稍稍别过眼眸,耳朵尖泛起一层薄红,道:“你当真是武林第一?那当初又为什么输给霍乔?”
“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别人的名字了。”方无竹扯开萧阳月衣裳腰间那精致系着的衣带,手指往烛台方向轻轻一弹,烛台便熄灭了数盏,剩下两盏还燃着,俯身轻声道,“唤我的名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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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巳时,守在萧阳月屋外的几个小丫头坐在台阶上等着少爷起床,若放在平日,少爷早就起来了,可今日倒是稀奇,比平时晨起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多时辰了,卧房内竟还没有动静。
昨夜卧房外头没有守人,是以小丫头们也不知道少爷缘何这么晚还不起来。
一个小丫头托着腮对同伴道:“要不……我们进去叫叫少爷吧?少爷睡了这么久,起来怕是要头晕了。”
另一个稍大的丫头道:“那可不行,侯爷可是留宿了,吵醒侯爷怎么办……”
小丫头诧异道:“少爷卧房不是连着暖阁吗?侯爷多半是宿在暖阁了吧……”
大丫头一拍她脑袋,凑近低声说:“真不知羞!少爷和侯爷……”
小丫头听完愣了愣,她人小,听不太懂这些情爱之事,但仍然笑道:“姐姐的意思是,侯爷会常常陪着少爷对不对?那太好啦!少爷平时都不笑,只有看见侯爷才会笑,有侯爷陪着多好呀!”
大丫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小丫头说得也没错,便继续在门前等候着。
又是一刻钟后,卧房的门才被人打开,方无竹站在门后,只随意披了件外衫,对外头小丫头道:“你们少爷起了,打点水来吧。”
萧府的小丫头都是守规矩的,连忙垂着头喊了一声侯爷,也不敢抬头去看,利索地转身跑去打水了。
方无竹走回屋里,萧阳月还躺在床上,眉间的神色懒洋洋的,昨日那件红衣虽然还穿在他身上,但已是皱巴巴脏兮兮的了。昨夜他想把衣服脱下来,可方无竹偏不让他脱,松松垮垮在身上被揉了半宿,用金线绣在衣领上的花穗都被扯下来几段,估计是再也不能穿了。
萧阳月爱干净,本该将衣服直接脱下,可他现在着实很累,虽说这么晚才醒,但实际上也没睡几个时辰,身体酥麻,不想动弹。
方无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看到萧阳月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