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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2 / 2)

“听着,霍乔的蛊毒十分阴毒,为师中毒多日,根基已是不成了,即使能够解毒,右臂中毒太深,如今已经废了,青莲剑法从此再施展不出。”张颂连苍老的眼直直盯着红公孙贺,声音虽还虚弱,但双眼已是脱去了浑浊,抹上了几分决绝,“为师已老,武林起落也都尝尽,青莲剑法乃为师毕生心血,重于为师的性命,若再无青莲剑法,我苟活于世,无异于折辱!”

萧阳月倏地瞪大双眼,失声道:“师父……”

张颂连闭眸道:“武林中人,有舍才有得,阳月,这个道理,为师相信你已懂得了。能够收你为徒,看到你如今能成长至此,乃为师此生之幸,为师这辈子,亦不算白活一场,此后,有信任之人与你相伴,为师很放心。为师本想在被霍乔下毒之际便结束性命,苟延残喘到现在,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

“师父……不……”

“只不过,你的青莲剑法,为师还有最后一言,七步青莲剑法实则不只有七步,而是有第八步。你且记住,往后不论遇到何种困境,青莲剑法只能助你一臂之力,最重要的是你要悟出何为武功上的‘洁净’与‘静心’,勿被幻觉所扰乱心绪,勿被杂念所动摇本心,如此,你甚至可以超越为师,达到为师也未能达到的第八层。”

说完这些,张颂连沉寂数息,忽地睁眼,用仅存的左臂的内力,用尽浑身之力,猛地击穿了自己胸膛。

他苍老欣慰的笑,映在萧阳月裹满不可置信与眼泪的瞳仁之中,鲜血从胸口洞开的伤口之中肆意喷涌,他向地面坠去,最后的声音如浑厚的风声贯入萧阳月的耳畔:“记住为师的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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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鲜血渐渐染红张颂连身下的草地,萧阳月呆呆凝望着师父的尸身,师父的面庞异样的平静,甚而还带着浅浅的欣慰笑意,仿佛已了却自己活在世上最后的心愿。

萧阳月的手臂和眼瞳轻颤着,他缓缓向着师父迈了一步,口中唤道:“师父……”

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萧阳月的脑海,最后化作从眼眶中渗出的眼泪,师父最后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师父几十年来看遍武林起落,直至死前,他最惦记的,仍然是他视如己出的弟子。

公孙贺看着地上张颂连的尸体,暗暗地啧了一声,想不到张颂连竟真的自戕,没了张颂连这个牵制萧阳月的棋子,事情恐怕会有些难办。

他抬手施出一道功法,浓郁的黑雾将萧阳月裹挟其中,即将近身时,一道刺目的泛着浅葱色的剑光将招数从中破除,萧阳月双目充斥着赤色,澎湃的杀意烙在他的眸中。

公孙贺见状,不再逗留,抓住嵇胜,两人几下便轻功逃离,眨眼之间,数十名身穿暗红色劲装的武者落在萧阳月周围,厮杀而来。

飞溅的鲜血伴随着敌人的断肢残臂,萧阳月体会不到那些鲜血的温度,他的剑锋随着他的胸膛嘶鸣着,他早已经历过生离死别,也知道师父不可能一辈子都如同生父那样陪伴他,可师父真正离他而去时,他亦无法忍受这样的离别。

一刻钟后,周遭的敌人几乎已经被萧阳月杀尽了,剩下的也都拖着伤躯逃跑,他站在血泊之中,右臂颤得厉害,最后终于是忍不住抬起头,嘶哑地嘶吼而出。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牢牢握紧师父给留他的剑,这是师父的期盼,也是最后的念想。

师父的尸身静静躺在身后的地面,萧阳月转身,背起师父的尸身,将他平整放于洞穴之中。

“师父……”萧阳月的双眸已然平静,只是双眼已然通红着,“您说的话,我记下了。”

他最后跪在地上,朝着师父深深磕了头,擦干眼睑下的泪痕,转身走出了洞外。

公孙贺和嵇胜虽逃得迅速,但并非没留下痕迹,萧阳月看着树林中某处树干上留下的深深的踏痕,痕迹一路向着山下延伸而去。

萧阳月紧紧蹙眉,霍乔还在山顶和方无竹厮杀着,嵇胜暂且不提,公孙贺这衷心的走狗绝不会就此离开,而他想必也清楚,不管再叫其他多少喽啰围剿他也无济于事,此番下山,必定不是去寻救兵的。

萧阳月循着痕迹疾步追去,抵达山下后,二人的痕迹向着醉栖山的北面而去,那正是他们一行人来时的方向。

醉栖山北面四五十里外便是那座他们落脚的村庄,萧阳月心中阴沉不安,公孙贺奸邪狡猾,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待他。

但公孙贺嵇胜二人,必须死。

很快,山村的轮廓渐渐出现在山林之中,萧阳月在树杈中静待片刻,四处环视一圈,山村中寂静无声,既听不见人声,也听不见狗吠。

萧阳月落在地面上,脚刚刚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一道阴风猛地袭来,周遭的树木霎时抖落一大片透明的鳞粉,无数状如飞蛾的白色飞虫从栖息的树木之中飞出,密密麻麻飞向高空。

萧阳月运气剑气,鳞粉被剑气阻隔开来,飞蛾扑在他的周身,被剑气切割为碎末,掉落在地上后,也顷刻化为了粉末。

萧阳月盯着地上的虫尸,眸中冷意翻涌,他快步踏入村庄之中,村道上洒满着这样的鳞粉,整个村庄仿佛被笼罩于一道无形的丝网之中。

他踢开一家村户的门,只见屋内数人、连带着养着的活禽,都纷纷昏倒在地,口吐着夹杂着血的白沫。

萧阳月蹲下身,探了探昏迷的人的鼻息,这些人虽然都还活着,但几乎都气若游丝,显然是中了这不知名的鳞粉带来的毒,不知还能活多久。

这时,屋外的空地上传来几声响动,萧阳月站起,转身推开门,来到空地上,他默然回头,只见嵇胜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他的周身,正盘旋环绕着与方才一模一样的蛾虫。

萧阳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怎么?如今不躲了?”

“师兄,师父死了,你很不好受吧?”嵇胜的面貌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异样的扭曲,暗红的血管如根茎般盘在他的面庞底下,他说着,渐渐发出笑声,“哈哈哈!他自始至终都只把你当成他的徒弟,愚昧无知的老东西,如今还不过是落得个被霍乔下毒自戕的下场!萧阳月,你没能救下他!你谁也救不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师父已死,萧阳月无心再与嵇胜争论任何事,没能看清嵇胜奸邪面目,是师父此生犯下的唯一的错,而这个错,将终结于他手,“你也不过只剩下几息能活。”

看到张颂连死的那一刻,嵇胜只觉得周身经脉都无比畅通而亢奋,他不为师父的死而惋惜遗憾。

长久以来,他被轻视、他被忽略,永远只能居于萧阳月的才能之下,如今,张颂连死了,没人有资格再对他说三道四。

嵇胜的脑海中回荡着公孙贺不久前和他说的话,只要他能杀萧阳月,未来的武林,必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可知这里的村民中了什么毒?”嵇胜阴险大笑,“此乃鳞粉带剧毒的‘银鳞虫’,若无解药,三个时辰内便会浑身溃烂而死!此毒解药就藏在只有我知晓的地方,你若杀了我,这些人也要一同陪葬!”

萧阳月淡淡道:“陪葬便陪葬吧,师父是心善的好人,莫非你觉得我也是好人么?”

嵇胜的面容凝固些许,他暗暗咬牙,抬手引出更多的飞虫来,虫群从嵇胜背后的树丛中飞出,发出刺耳的振翅和鸣叫声,如一道铺天盖地之网,几乎将整个村庄团团围住。

嵇胜转身,身后的道路却忽地被人阻断,萧阳月已至身前,刀光如闪电劈下,嵇胜拔出腰间长剑,在虫群包围之中,与萧阳月牵制数招。

纠缠之间,一股隐秘的香气窜入萧阳月的鼻间,这股香气他实在太过熟悉,且正是从嵇胜身上传来的。

萧阳月拉开与嵇胜的距离,眸间多了几分了然。

是焚骨香。

嵇胜满以为自己有能力牵制萧阳月,脸上的神情愈加疯狂,从而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周身散发而出的气味:“萧阳月,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么!”

萧阳月看着嵇胜发青发黑的面容,嘴角隐隐扬起一分讥讽而冰冷的笑意,他望着嵇胜,犹如看一个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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