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闻接住,嫌他粗鲁,拿钥匙划开快递,里头就两样东西,一样卷起来的签名海报,一样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熊玩偶,穿着红尘劫里洛明川的衣服,一身短打,毛茸茸的,憨态可掬。
刘然一口柠檬威士忌还没咽下去,看见奚闻把小熊拿出来,险些笑喷,“这就是你千叮万嘱让我小心带来的?”
奚闻一手拿着小熊,摆在刘然面前,左右晃了晃,挑眼问他,“不可爱吗?”
刘然憋笑,“可爱可爱,你喜欢就好。”
奚闻耸耸肩,把小熊摆在桌子上,拍了张照片,发给沈清野,意思是收到了,还附带了个卖萌的表情。那边半天没回,估计是在拍戏忙着。
他把小熊放回盒子,摆到一旁的椅子上,又摊开海报看了看。海报上红尘劫所有主创都在了,每一个人都签了名。刘然对这样东西还比较满意,“集齐不容易,这个你挂出去,应该卖的比较快。”
奚闻觑他一眼,“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想卖呢?穷疯了吧。”
刘然晃晃酒杯,“我就是觉得清野有意思,有话不当面说,送这两样东西过来,真把你当粉丝了。”
奚闻说,“我就是作为粉丝去抽奖的。”
“他难道不知道是你?”
奚闻一顿,笑了笑,“知道。”转头点了点小熊黑漆漆的鼻子,“这些不好吗?”
刘然嫌弃,“娘们唧唧的,你晚上不会还要抱着它睡觉吧?”
奚闻翻了个白眼。
刘然摆摆手,还是替他们高兴的,“算了你两能和好就行,你之前不见了,他又出事。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都没人形了,眼睛血红血红的,他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不知道。一瞬间,用个烂俗的比喻啊,就是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灭了,都说人死如灯灭,我那时候想,估计就和这差不多吧。”
奚闻心脏一揪,手指点了点玻璃杯上泅开的水痕,然后说,“我会补偿他的。”
刘然笑了笑,“什么补偿不补偿的,他够厉害了,翻身仗打得多漂亮,你还要把他捧到宇宙上去啊?”刘然直起身,舒展了下肩背,拿过酒瓶给自己倒满了酒,“哎,你们几个跑的跑,单飞的单飞,转行的转行,就留我一个,也是无情。”
奚闻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说姜信文混得很好吗?自己做了音乐制作人,你怎么没跟他合作?”
刘然干笑了下,“刚开始的时候他是问过我,但我那时候刚认识潇潇,铆足了劲在追她呢,等人追到手了,想回来搞事业了,那两人却闹掰了,合作不欢而散,我再去跟信文搭关系多尴尬。”
奚闻问,“什么闹掰?”
刘然说,“匡尧和姜信文呗,现在见了面,要不是我拉着,都能当场就打起来。”说着说着就烦了,“我也是服了,一个乐队三个gay,就老子一个是直男,每一对都不太平,感觉之前被群狼环伺,要不是我心志坚定,险些贞操不保。”
奚闻被气笑了,“你他妈神经病吧,谁不长眼惦记你屁股啊。”
刘然装模作样地扭了扭腰,“我也没那么不堪入目吧,现在去酒吧晃一圈,找我要电话的男男女女可不少。”
奚闻被他恶心到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他今天要去医院陪夜,估计没几天就要回去了,想再多陪陪冯耀辉,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子就真不行了。
“你要走了啊?这么快?”刘然问。
奚闻点点头,“等下有点事,下次回来再找你。”
刘然皱起眉,一把拉住他,“再等等,压轴的还没来呢,别这么急。”
奚闻有点奇怪,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女歌手这首结束换人,新上台的是个男的,灯光太暗,看不清脸,轮廓熟悉,嗓子一出来,奚闻就明白了,是匡尧在这家酒吧驻唱。
刘然身体随着节奏晃,手指在台面上打着拍子,射灯忽明忽暗地扫荡,对奚闻解释,“这间酒吧的老板是匡尧的朋友,他空的时候会来帮忙撑撑场子,你瞧台下那么多女生都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一唱到副歌,就惹得一阵合唱和欢呼。
匡尧唱了五首,有两首是以前乐队的歌,其余三首是现场观众点的。
结束以后,刘然站起来冲他招手,匡尧迈着大长腿走过来。
几年不见,黑瘦不少,骨骼分明,被大西北的风刮的粗粝,但那副又酷又拽的德行还是没变,见了老朋友也没什么笑模样,只是对奚闻点了点头。
奚闻拿果汁朝他敬酒,“这么久不见,还好吗?”
“还成。”匡尧和他撞了杯,声音有点沙,和以前的音色不太一样,没以前好听了。
乐队里虽然奚闻是主唱,姜信文伴唱,匡尧只是鼓手,但论音色还是匡尧最出挑,自带混音效果,特有立体感,只是这人自闭,不爱开口,他觉得当鼓手和唱歌一样,反正都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没必要勉强自己,就放着自己天赋不用,怪可惜的。
刘然插嘴,“你肯定想不到,就这破脾气,他前几年还去大西北支教了,教音乐,给那些小孩奉献爱心,前不久刚回来。你能想象这人被一帮小孩子围着一字一句教人唱歌做示范的样子吗?之前有人去他们那儿拍纪录片了,他被当作公益典型来抓,有好几个特写镜头,我那儿还有视频,回去就发你看看。”
想想这画面确实挺匪夷所思的。奚闻也有些乐,就着细节又和刘然聊了会儿。
他们这边调侃得如火朝天,匡尧却不太搭腔,只是一杯杯喝酒,把酒当水往下灌。
中途陆续有人来给匡尧敬酒,他都来者不拒,也有人敬完酒,问他要联系方式的,就没这么顺利了,匡尧兴致缺缺,都没正眼看对方长什么样子。
奚闻也回绝了几个上来搭讪的人,侧着身子,用手撑了头,看了会儿匡尧,然后转头问刘然,“我们三个都齐了,就差一个了,你叫他了吗?”
匡尧端着杯子的手一下就顿住了。
刘然壮着胆子瞥眼看看他,干笑一下,“叫是叫了,但他没回我来不来。你约我约的太突然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刘然话还没说完,边上的椅子脚后移发出刺耳的噪音,匡尧突然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走什么呀?”刘然愣住。
匡尧说,“有事。”
奚闻拦住他,拿起外套,“估计信文不会来了,我也走了,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送你一程。”
匡尧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正准备往外走,玻璃门一推一合,一个修长的身形恰好进酒吧,穿过人群往这边来。
姜信文一身休闲西装,打扮得时髦精致,黑发齐肩,挑染了两缕黄色,左耳戴了两颗银色耳钉,眉眼秀气,皮肤白皙,从头到脚都是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