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尧看着他压低鸭舌帽下露出的下颌线,“你这样欲盖弥彰反而更显眼,哪有戴着帽子来酒吧的?”
沈清野笑了笑,“我也不能拿下来。”
“给你开个包厢吧,你进去喝。”
沈清野摇了摇头,“不用了。”
匡尧皱眉,“你放心,他来了我肯定告诉你,不会瞒你的。”
沈清野不说话了,只是端着酒抿了一口。
匡尧有些受不了,压低声凑近,“你别待这了,要是被人发现是你,肯定会引起骚乱的。这是我朋友的酒吧,我不能给他惹事。”
沈清野脸色淡淡的,“我也不想惹事,只是来这当个客人。”顿了顿,见匡尧脸上犯愁,才松口,“我亲眼看见他进来的,不会认错。”
匡尧抿紧唇,捏了捏手指骨节,他不擅长说谎,也不知道怎么会卷进这种事来,索性抓了吧台上的酒杯一口喝下,“我实话说了吧,他刚刚是进来过,但很快就从后门走了,这儿连着个巷子通到街上。”
“他存心躲你的,既然都这样了,你倒不如放他一马。”
“我放他一马?”沈清野脸色冷下来,“他这人一贯如此吗?什么事都不说清楚,只会躲着。”啪的一下玻璃杯敲到吧台上,发出剧烈的一声响,把周边的人吓了一跳。
手紧捏着杯壁,用力到指尖泛白,匡尧紧盯着,生怕下一秒玻璃杯就要被他捏爆,“躲着有什么用,拖着不面对,他还想躲一辈子吗?”
沈清野说得切齿,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匡尧从认识他起,甚少见他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候,沈清野一贯是从容平和的,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值得他动一下眉,而今只是几句话功夫,竟然失控成这样,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门幅度夸张得关合。
匡尧抬手,又叫了两杯酒,站在吧台那儿喝了,才转身去后台。
舞台后有一个专门辟出的小包厢留给演出人员作准备,匡尧过去,包厢里的沙发旁斜斜倚着个人,低着头摆弄手机,屏幕的光亮照出了他小半张脸,五官很俊,但不算多突出,唯独一双桃花眼特别灵动,配上眼角点着的小痣,挑眼看人时就有些娇气和勾人。
看匡尧进来了,勾着唇笑,“打发走了?”
匡尧面色不好看,两杯威士忌也没平复他胃里翻涌的别扭难受,“我都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到底算不算帮你。你这样躲着他干嘛?”
“随他去吧,给段时间就冷静了。”奚闻淡漠地说,“当面说场面不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消息我给他回过了,该说的都挺清楚。”
“不喜欢就别招惹,他一直都挺认真一个人。”对奚闻这种态度,匡尧是很不满的,“你这样一搞,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做不成就做不成,什么好聚好散,都唬唬小朋友的。理想的前男友就是原地蒸发,人间消失,我不是挺合格的吗?”
奚闻打了个响指,匡尧被他这套歪理噎得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奚哥魅力太大,野花野草多得都摘不掉。他前天上台唱歌的时候,台下人都疯了,那架势也就尧哥你第一次上台的时候能比一比。”包厢里还坐着两个刚从舞台上下来的乐队里的人,嬉笑着调侃,又开了两罐黑啤招呼匡尧坐过来。
奚闻耸耸肩,“指不定是冲你们来的呢。”
那两人哈哈地笑,“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可没这魅力。”
匡尧坐过去,拿了罐啤酒,“小乙之前说你不能做音乐了才去拍戏的,我还觉得怪可惜的。”
奚闻收了手机,也坐过去,“之前是不太行,听不出节奏了。最近好了,以前的感觉回来了,你们这儿前天主唱不是感冒了吗,他们非怂恿着我上台帮你们顶一下,不过时间长了不行,不能再搞这些了,我姨要骂我的。”
“知道你现在乖得很,西装领带上班族,每天还有门禁。”
匡尧拿了啤酒跟他碰了一下,白沫撞出来点,奚闻低头把溅在虎口处的啤酒舔了,再仰头喝罐里的。
匡尧看他喝酒,“我之前听谁说你戒酒了来着?”
奚闻抹了抹嘴边的酒渍,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捏着啤酒罐,手指一用力就发出嘎拉拉的声响,“啊,以前是戒过,现在觉得戒这玩意没意义,醉一醉也挺好的,特放松,没烦恼。”他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桃花眼醉醺醺的。
另两人拿了骰子和色盅到一边,摆开架势,问他们要不要一起玩,匡尧摆了摆手。
他们这边就静下来了一点,奚闻百无聊赖地捏着啤酒罐玩,匡尧看了看他,然后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放桌上,是副耳机和MP3,“我之前就想跟你说这事的。”
奚闻挑了挑眉,“什么东西?有点老土啊,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个?”
匡尧把耳机递给他,“听听。”
奚闻不置可否地接过,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他把耳机戴上,匡尧低着头摆弄那只MP3,经过一小段开机音乐,然后是一首儿歌,奚闻噗嗤一声笑出来,“啥呀,你到底要让我听什么?”
匡尧一脸严肃,“别闹,戴着,有点耐心,还没调好呢。”
奚闻歪了歪头,貌似一本正经地等着匡尧找歌。
又过了会儿,在他无聊地拿手指在大腿敲节奏的时候,一首歌的旋律才慢慢流淌进来,先是一段很轻松的口哨声儿,然后引入节奏,再然后是一把温润清亮的男生嗓音,旋律很轻快,歌词也温柔,很小清新的一首歌。
奚闻听了会儿,慢慢收了笑,神情特别专注。
匡尧等一首歌放完,按了暂停。
奚闻转了转眼,看向他,“你把这首歌做出来了啊,质量不错,和声旋律什么的,成品效果很好。”
匡尧把耳机收回来,“不是我出的,我之前不是问你有没有听过姜信文的歌吗?”
奚闻好像有些懂了,“这首歌他出的?”
匡尧点点头,“他偷了你的歌,靠这首歌火了,我知道后,就跟他闹掰了。”
奚闻一顿,脸上还是不太在乎,也没怎么生气,淡淡哦了一声。
“你就这反应?”匡尧很惊讶。
一首歌就跟一个音乐人的孩子似的,被人拿去冠了自己的名,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