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司机一直在通过后视镜偷瞄他。
下车后,奚闻直接回了酒店房间。
他心烦意乱,太离谱了,沈清野那些话究竟是想怎么样,把谁都逼得没有退路。自己想好聚好散,他却越逼越紧。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就好像一个原先在自己眼中光彩四溢的人,突然变得泯然众人。他回忆过去,只是觉得这么念念不忘的自己,好像着了魔,十分莫名。
想的事情太多,胃都疼抽了,他才想起来自己一整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送餐来的很快,奚闻去开门。
结果刚一开门就愣住了,随后脸色冷下来,“你来干什么?”
门外沈清野长身如松,虽有墨镜遮着,但刚从发布会上下来,妆没卸,衣服没换,仍然精致得摄人。
“找你。”沈清野说得简单,他把墨镜摘下来,眸光清冷地一扬,“让我进去坐坐?”
奚闻原先是不乐意的,但酒店走廊人来人往,沈清野国民度太高,只要有一个人看到,他们俩就不得安宁。
最后还是侧身让人进去了。
他在门口磨磨蹭蹭,不挪步子,沈清野望过来,一时失笑,“你干什么?好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一样,这么怕我?”
奚闻一声轻叹,慢吞吞走过去,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压抑,“沈老师,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他距离沈清野还有几步就停下了,一屁股坐到床沿。“真的,我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
沈清野垂着眼看他,阴晴不定,“你要我怎么接受前一天还说喜欢我的人,消失两周后,就突然回来要跟我分手?”
奚闻垂着头,抓了抓头发,“我也说不上来,有时候这就是一下子的事,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再在一起,想到你只会让我觉得痛苦。”
“一点理由都没?”
奚闻皱眉,“这就是一种感觉,但你非要我编理由也能编。”
沈清野冷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单膝跪地,拖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那看着我再说一遍。”
奚闻盯着眼前人的眼睛,他以前多喜欢这双眼睛啊,眼皮深褶,睫毛又密又翘,眼珠漆黑,瞧过来时的眸光冷艳又高级,好像诱人的猫,他舔了舔下唇,盯着那双眼睛说,“我们结束了,就这样吧,沈老师,你其实也没有很喜欢我对吧?只是我一直追着你跑你受不了了才答应的,现在我也觉得腻了,我们都放过彼此不好吗?”
他每说一个字,沈清野的脸色就黑一分,眼神就沉一点,“理由呢?”
奚闻皱了皱眉,随后似玩闹一样随口抛出一个,“凭什么都是我在下面?”他说不出什么东西,也没什么不满,也就这点理由还似是而非。
沈清野满面被雷劈了一下般的震惊,甚至觉得可笑,“这算是什么理由?”
奚闻一本正经地解释,“虽然嘴上说着情情爱爱,心灵相通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但男人本质还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床事上的和谐比有趣的灵魂,漂亮皮囊重要多了。我们一直都是一个位置,我做惯了上面的,我们两这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公平,是我一直在追着你,我在委曲求全,你既不热切也从不尊重我,都那么长时间了,新鲜劲也差不多了,我也不想再迁就你忍着,倒不如就拍拍手散伙……”
奚闻还没说完,下颌就被捏住了,往下轻轻一拉,沈清野已经吻了上来。
两唇相贴,舌如蛇般轻巧地撬开齿关滑进来,奚闻猝不及防,但身体太熟悉这种亲昵,对他毫不抵抗,反而自动自发地迎合上去。
亲得深入,下颌的手也捏得用了劲,陷入他软软的腮肉。
奚闻被亲得有些晕,嘴上说得再狠,亲起来还是温柔缱绻,深情款款,他被吻得太舒服了,一点没想过要拒绝,反而闭上眼,抬起手,勾住了人的脖子。
好不容易松开了些,两唇稍稍脱离,沈清野蹭蹭他的鼻尖,低沉着说,“喜欢吗?”
奚闻微微喘着气,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用指腹来回摩擦着他的后颈,“真的,如果你不是太认真了,我还会想跟你玩玩的。”
旖旎气氛消散,沈清野面色瞬间铁青,他想了想,解了衣领顶端的纽扣,“那你来吧。”
奚闻活见鬼似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盯着他露出的颈项,净白修长,曲线优雅,微凸的肩胛骨隐没入衬衣下,一看就很好亲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盯了会儿,奚闻呼吸了下,“时间已经迟了,这不是你让不让的问题,是我还想不想的问题。你从前不是也说过吗,不可能有人会一直等着你。”
沈清野一瞬露出被人戏耍的窘迫,继而又恼怒,他脸皮还是薄,没奚闻这么流氓。
奚闻下意识往床上后撤了撤,躲开他撑在身体两边的双臂,总有一种一副状似拥抱的亲昵。
奚闻说,“你说过的,我来参加首映礼,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沈清野没应声,半身倾斜,伸手扣着他的手指,一寸寸上移至手腕,勾着手腕上的红绳,中间拴着个玉佛,目光沉沉地逼近他,“这个呢?这么想跟我分手,为什么还戴着这个?”
奚闻低头看去,正看到沈清野手腕上的和自己手腕上的两枚翡翠玉佛轻巧相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质地通透,高冰种满绿,浑似一对,特别相称。
他差点都忘了这个东西了,确实挺奇怪的,这么久也从来没想过要摘下来。
奚闻愣了片刻,然后说,“戴习惯了,就忘了摘,不代表什么。”他伸出手,猛地一扯,红绳脱结,捏在手中,翡翠温凉,好像掌心里揣了一颗柔软的东西。
他动作停了停,奇怪地有些下不了手,心脏有种小蚁噬咬般麻痒的感觉,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把那串手饰往墙上扔去。
当啷一声坠地。
沈清野的瞳孔缩张,呼吸猛地停滞,好像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身躯僵硬了会儿,最后冷笑了两声,“好,很好。”
然后走过去,慢慢蹲下身,捡起了手链,玉佛没有碎,但身上已经有了裂痕,一道白色的碎隙,寸寸皲裂。
他低头摸了摸裂纹,徐徐攥入掌心,垂眼掩去眸中汹涌的情绪。
他想不明白,却也不忍责怪,只好勉强着放缓声音,还是耐心迁就的,“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等了你很久,也不介意再多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
奚闻盯着他蹲伏的背影,听他一字一句,脑中突然有一丝尖锐的痛楚,密密如针刺,一时疼得他眼前发白,什么都看不清。他猛地低头,粗喘好久,才将痛楚压下。
等再抬起头时,额头已遍布冷汗,他深吸一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哪怕我做了无可原谅的事,你也愿意等?”
沈清野转身过来,“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