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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2 / 2)

他坐下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唇勾起,笑得如沐春风,“原来你就是沈清野啊,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沈清野皱了皱眉,目光锐利,对他很陌生,“你认识我?”

叶永言将被捆起来的双手放上桌面,身躯前倾,“认识,奚闻总是跟我提你。他在法国的时候,每一次发病都叫你的名字,我一直很想见见能让他这么念念不忘的人是什么样。”

沈清野眉蹙得更紧,“发病?什么意思?”

叶永言挑了挑眉,略讶异,“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又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沈清野冷冷说,“是杜夏让我来的。”

“他让你来你就来,原来你这么听杜夏话的啊,还是说他也用什么威胁你了?”叶永言自说自话地笑起来,笑够了才慢条斯理地向他解释,“我是奚闻的精神科医生,他在法国的时候,如果没有我,可能现在已经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

叶永言用手指画着桌面的木纹,眼皮撩起,“因为,他快疯了,抑郁发狂,拿头往墙上撞,住的地方墙壁都是用软垫裹起来的。洗个澡,能把镜子给砸碎,满手都是血。早上晨跑,没有人让他停下来,可能会一直跑到死。他控制不了自己,”叶永言顿了顿,抬手比了比脑子,“他这里坏掉了,像他妈妈一样。”

沈清野呼吸一滞,想到奚闻曾带他去过关着冯晴的疗养院,忍不住追问,“是因为遗传吗?”

叶永言说,“当然,他一直是我最好的病历,精神疾病和大脑器质性病变的关系,和基因遗传的联系。总有人爱将其单纯地归咎为心理因素,却不愿意承认这是种生理疾病,好像这能治得好一样,却不知道有一部分人他们从出生起就腐化了,烂掉了。”

“不是他们太脆弱,不够坚强,别人能做到的他们做不到,而是他们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想要恢复正常,就得人为干涉,手术纠正。我的老师和我在这上面献出了一辈子,只差最后一步,一个成功的案例,才算得到印证。”

沈清野目光深沉,眼底隐现寒意。他从眼前这个外表文雅的男人眼里看出了走向歧途的偏执和疯狂,便不动声色地问,“所以呢?奚闻也是生来就这样,还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叶永言动了动眼珠,“你说奚闻?不不,他没那么糟,他站在悬崖边上,但还差那么一点点,才会掉下去。”他猛地凑近靠前,要不是有桌子隔着,脸几乎要贴上沈清野,“所以就需要人推他一把。”

沈清野下意识地后退,但只是退缩了片刻,又慢慢地坐回去,毫不避讳地抬头直视叶永言凑近的目光,并无怯意,“所以你把他推下去了?”

叶永言被他的眼神震慑了一下,片刻后咧开嘴笑了笑,“我吗?怎么会是我呢?我是医生啊,治病救人才是我的专长,我这双手只应该救人而不是杀人。”

“那是谁?”

叶永言退后一点,哈哈大笑起来,“是你啊,从来只有你才能做得到啊。”

“让他爱上你,就好像他母亲一样,会因为爱人而发疯。”

沈清野盯着他,“我?”

叶永言歪了歪头,“是你啊,他哭泣的时候叫的永远是你的名字,好像你会来救他一样,但没有,你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魇。他愧疚于自己害了你,自己折磨自己,他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还把杜夏当作好人,请他好好照顾你,每次通话时都会问你的情况,我那时候在杜夏身边听着,觉得这真是最大的笑话。”

沈清野眼睫颤了颤,“他请杜夏照顾我?”

叶永言的眼神有些迷乱,“有意思吗?他不知道谁把他害成这样,还把财狼当作好心。”

沈清野紧逼着他,“你的意思是杜夏也做了什么?”

叶永言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人向后靠去,慢慢说,“那时候,冯老爷子一心想把家产给唯一的外孙,杜夏这人怎么会甘心?就向我讨了慢性药,下在酒里,一点点看着老爷子身子垮下去,可老爷子身体越差,让奚闻回来的心就越迫切。杜夏一直想找个由头把奚闻支开,苦于没有机会。”

“他那时候收了个新宠,叫江源,养在身边,宠爱的很。因为太宠了,反而让他恃宠而骄,生出点不该有的歪心思,竟然和吴家的小姐吴澜雨搞在一块儿,吴家和冯家利益相关,吴家一说,冯老爷子就让杜夏把江源处理掉。说来也巧,动手前一夜,奚闻和你正吵了一架,在侯升那儿喝醉了,侯升一心争功讨好,就想对你动手,消息被杜夏知道了,他就有了一个计划。”

沈清野浑身一怔,猛然抬眼。叶永言看着他的反应,舔了舔下唇,微微笑了下,“他让江源给你打电话,装得很害怕的样子,把你约出来。然后派人暗地埋伏,把江源杀死后推下楼,再打断你的手,却留了你一条命。侯升的手下跟随你晚一步到,却成了替罪羔羊,很快被警方逮捕。他又骗冯耀辉,说奚闻任性妄为,为情而买凶杀人,并拿了酒吧里的录音作证据,他虽然打点好了,但为免波及,奚闻还是得尽快躲出国。”

“所谓关心则乱,冯耀辉精明一辈子,到老了还是被人摆了一道。一时惊慌失措,杜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就这样,他一石二鸟,既解决了江源,推得干干净净,还把奚闻给送出了国,打断了冯耀辉的计划,有了充足的时间。”

沈清野面色阴沉,随着叶永言的叙述,一点一点也摸出了故事的脉络,所以他之前才会觉得有这么多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江源会突然来向他求助,究竟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侯升会畏罪自杀,一句话都不申辩,为什么案子会这样无疾而终,为什么奚闻的突然离开处处都透着诡异,好像有一张巨手把事实真相掩盖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他们都只是捏在别人掌心的一枚棋子,被身不由己地推动。

他是受害人,奚闻也是,没有谁对不起谁,又有谁是逃脱的。

沈清野抬起眼,虽然努力克制,却还是有些颤抖,“还有呢?你这次对他做了什么?”

叶永言冷淡了许多,“也没有什么,杜夏把他带到我这时,他情况不太好,受了很大的刺激,我觉得时机成熟了,这是个好机会,他的精神已经被彻底摧毁了,醒过来也不过一直当个疯子。但如果我的手术成功地治愈了他,我就能名噪全国,他就是我最成功的的范例。”

叶永言说着,眼中闪动着疯狂,“我要证明我是对的,我老师也是对的,那些人将我老师抓起来,是那么愚昧无知。真理的路上,总要有牺牲,总会有坎坷,总会有曲折,但只要能成功,其他一切的付出都不重要。”

“可我没想到杜夏会心慈手软,宁可留个疯子,一个定时炸弹,也舍不得让我给他做手术。但我计划了这么久,怎么能功亏一篑?我偷偷给他做了脑部微创,植入了阻隔片,可以降低他的情绪反应。就好像把人剥夺味觉、嗅觉一样,功能没有受阻,但不会再有任何触动。”

沈清野瞳孔收缩,所以这就是这段时间奚闻怪异行为的原因。他好像被放在了玻璃罩子里,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效果还不错不是吗?简直就是医学的创举,他像个正常人一样醒过来了,如果不是受到了你的刺激,他永远会是我最完美的杰作。”

沈清野再也没法听下去,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剧烈的噪音,额前青筋猛跳,他捏紧了拳头,厌恶至极,“你真是个疯子。”

他转身想走,叶永言却突然叫住他。

沈清野转过来,看见他意味深长地笑,叶永言说,“其实我之前跟随老师参与过对冯晴的治疗,我那时候就发现冯晴其实是一个很冷血的人,她对奚云可能也没那么大的喜欢,只是奚云刺激了她的精神弱点,才导致病发。”

“所以为了防止奚闻的症状能够持续下去,不至于被几个三脚猫的医生压一压就掩盖了,我给他的潜意识里放了一个心理暗示。”

叶永言咧着嘴,“我让他相信,他真的很爱你,不计一切,义无反顾。”

沈清野愕然地瞪着他。

“所以你面对他时,要好好想一想,他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你。想想他从前做的那些事,究竟值不值得?他回来以后对你好,又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而你对他有感觉,是因为习惯了他对你的奔赴与执着吗?如果他不爱你了,你还愿不愿意坚持下去?”

沈清野从看守所里出来,

手机震了震,收到一条新消息。

他低头看去,是杜夏发来的——奚闻醒了。

跨下一级台阶,沈清野突然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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