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闻睁开眼,用手背去擦脸上纵横的泪水,他喃喃着嘴唇想要回应,可脑部动了手术的地方突然撕心裂肺地疼起来,好像想阻拦他去表达,去剖陈,不管怎么用力都张不开嘴。
他难受得皱起眉。
沈清野却不罢休,声音又疾又厉,“你还爱我吗?”
奚闻粗喘着气,睁着眼,不能说话,只能抬手去摸他的手背到小臂,抓住胳膊,手指像小猫一样轻轻磨蹭,想要安抚。
沈清野没有躲,脸色却也没有舒缓,“如果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奚闻被他眼里的失望刺到了,慢慢缩回手,头痛欲裂,身体蜷缩起来。
明明刚刚喝醉的时候说起来特别轻松,可现在清醒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嘶哑着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张开嘴,舌头动了动,只能一下下地抽气,像是什么肢体不协调的病人,发出古怪破碎的叫声,
沈清野皱着眉看他,抹去他额头渗出的冷汗,眼中有一点不忍,却还是问,“你爱我吗?”
眼球干涩得开始流眼泪,奚闻握住沈清野停留在他脸颊的手,脖颈的青筋道道鼓起,脸庞胀红,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一个字,“爱。”
一个字说完,他已经满身大汗,浑身脱力地陷在柔软的床垫里。他闭上眼睛,身体还在小幅度的痉挛,大脑很疼,但痛楚在减弱。
沈清野终于满意,握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俯下身来,轻轻抱住了他颤抖的身体,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我也爱你。”
好像提着的心被放下来,鼓噪的大脑终于安定。
他细细咀嚼着那个吻和柔软的爱语,弯起嘴唇笑了。
好像雪夜行走,周身冰寒,唯有胸腔内里,被热酒熨得滚烫热乎,再大的风雪也不足为惧。疼痛消散,他被裹入了安稳平和的所在,终身舒坦,终于慢慢陷入了睡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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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完结
有人在说话,一些模糊的声音传过来。
“进展不是挺好的吗?”
“嗯,但看他这么难受,我有点心疼了。”是沈清野的声音。
一阵轻笑,“是你逼太紧了吧,让你慢慢来的呢,哪有一天功夫就弄成这样的?”
沈清野顿了顿,慢慢说,“是我操之过急了。我只是,也不太确定。”
“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他是不是真的,你感觉不出来?果然谈了恋爱的人,都患得患失,像两个傻瓜。”
沈清野叹了一下,“我其实都快放弃了,想着如果他这么痛苦,不情愿,就算了吧。”
奚闻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模糊地捕捉到了什么放弃、算了,就不安起来,赤着脚就掀开被跳下床。
沈清野站在阳台,只听到吱嘎一声玻璃移门被拉开,闻声转过身就看见奚闻赤脚踩着地砖,站在那儿。
穿着睡衣,脸上还有糟糕睡姿印出的压痕。
胸口一起一伏,夸张地急喘气。眼睛瞪大了,一脸恼怒与不甘。
沈清野讶然,收了电话,朝他走过去,“怎么了?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奚闻瞪着他,双眼通红,“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沈清野一愣,“是一个朋友。”
“你们在说我吗?”
沈清野没有遮掩,点了点头。
奚闻眼中涌了水光,突然说,“那怎么能算了呢?!所以只是这样,你就要放弃了?就试了一次,你就不想再试了?”
沈清野有些懵,略微反应过后哑然失笑,走过去碰他,“不是这样的。”
奚闻气恼地甩了他的手,头又疼,心里又气,憋出了泪花,慢慢蹲下身,用手捂着头,“我每次看到你,头就疼,我也从没想过就不见你了,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
“我昨天回答得不好,我可以改,你怎么能一次机会都不给呢?我知道我以前偏执,喜怒无常,不讲道理,但我可以改,我有变好很多,你去问问我姨,她也说我变了。”
“我追了你快10年,多少次被你冷着脸打回来,只是让你多坚持一次,你就不乐意了,怎么能这样不公平呢?”
他低头抱着膝盖,脸埋进胳膊里抽泣,泪滚烫地流过皮肤,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说话都不利索了,磕磕绊绊,到最后混乱得谁也听不懂。
沈清野蹲下身把他抱住,手臂圈着他,一下下抚着后背,等他平静下来了,才说,“你不用改,你就这样挺好的。”
奚闻抬起头,恶声恶气地说,“可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吗?”
沈清野笑了笑,“没有,我喜欢的,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奚闻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抬手搂住他,用力到胳膊好像要嵌入他的骨肉里一样,“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能反悔。”
沈清野笑着,“嗯,我说的。”
就这样由着他静静抱了会儿,沈清野才说,“其实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年就没在找你呢?”
奚闻愣了愣。
沈清野说,“我做演员也是为了让你看到我,曾经我以为你是觉得我不够好才走的,所以就想强大一点,让你重新喜欢我。但我不知道你那时候生病了,你最难的时候我没陪着你,这点是我最遗憾的。”
“还记得你昨天跟我说得那个故事吗?”
“虽然那个女孩看到了白马,但她什么都没做,错过了再想回去找,就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