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挡住我了,快给我看看孩子。”
萧珩:“???”你夫君不要了?
有顾锦栀这句话,产婆连忙越过萧珩,屁颠屁颠地把襁褓抱了过来,放在顾锦栀的枕头旁边让她看。
刚出生就被冷落了半天的小皇子这才终于获得了关注,哇地一声在襁褓里哭了出来,声音响亮得像是在谴责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
然而萧珩却蹙起了眉头。
吵死了,这么吵的小东西,放在屋里娇气包还怎么休息?
“行了,把小皇子抱下去吧。”他无情地催促乳母。
然而平时让人望而生畏的皇帝,朝堂上他不说话,底下的人都要两股战战,可是今日却是第一次在宫里,尝到了被人冷落的滋味。
屋里的产婆和老嬷嬷都围着顾锦栀和刚出生的小皇子,把皇帝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乐呵呵地凑在一块儿使劲拍顾锦栀的彩虹屁。
“小皇子是有福之人,娘娘你看,这耳垂多饱满啊,和您一模一样...”
萧珩心想:毕竟是亲娘嘛,当然是一模一样...
“瞧小皇子这双眉眼,真是像极了娘娘...”
萧珩:呵呵,行吧。
“连哭声都这么清脆,娘娘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萧珩:呵。
合着我的儿子,就没一点儿像我呗。
产婆和嬷嬷们还围在顾锦栀的床边,七嘴八舌地将顾锦栀和小皇子夸上了天。
萧珩:“...”
“都出去。”他忽然有些烦躁,干脆把满屋子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产婆和嬷嬷们见他神色不耐,赶紧手脚利落地退了出去。
她们这一退下,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新出生的小皇子。
襁褓就放在顾锦栀的枕头旁边,这会儿已经停下了哭啼,正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新生的生命脆弱而美好,宽阔的天地间,苍穹渐渐苏醒,迎来的又是新的一天。
萧珩坐到床边,顾不上去看儿子,反倒伸手将顾锦栀的小手抓了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
被当成掌上明珠养大的小公主,这辈子恐怕除了逃婚那一次之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和疲惫过。
小脸被汗水打湿,脸色半天都没恢复血色,小手也是冷冰冰的。清亮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新生的儿子。
萧珩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一点一点地替她搓热。
接着他目光一扫,看见包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儿时...他不由得一愣。
这小东西...还真是挺像顾锦栀的。
明明是个小皇子,皮肤却粉白粉白的,五官还没长开就已经透着一股秀气,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萧珩一瞬出神,恍惚之间,想起他见到顾锦栀的第一面。
那一年,顾锦栀还是被包在襁褓里的婴儿。粉白乖巧地躺在摇床上,被顾珹粗鲁地抱起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日是她的周岁生辰,中都似乎也下了一场这样的雪。这一日像是与平常无异的一日,然而其实就在这一天,运气终于在清冷孤单的少年身上降临。
初冬的中都总是下雪。雪后屋檐挂着亮亮的冰晶,银装素裹,仿佛将整个世界渡了光。
萧珩看着襁褓里那张和顾锦栀小时候极为相似的脸,耳边像是忽然响起顾珹大咧咧的声音,
“看,这是我妹妹!顾锦栀!”
这一刻,时光仿佛不复存。
十年恍惚一场梦,马蹄飒杳如流星。
他抬眸看她。
却在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十七岁身处暗处的光,到二十四岁得而复失,再到二十七岁失而复得。
充斥着渴望和焦灼的流年终于在泥泞中开出了花。
而她就站在那束雪后的光亮里。
眉眼一弯,堕落了他此生所有的温情。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