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番外 旧岁（2）
次年初春。
春意降临人间，经过沉郁阴冷的冬天后，中都渐渐恢复了鲜活的生机。
深受宠爱的小公主这一年一岁出头，本该是学走路和说话的年纪。
然而乳母和嬷嬷的悉心教导之后，小公主却还不大会说话和走路。甚至跟同龄的小孩站在一起都显得要矮一些。
其实若只是单纯地说话和走路慢了些，武康帝倒也不太担心。毕竟是他的宝贝女儿，去哪都有人抱着她，顾锦栀的双腿根本就是摆设的。
但是转眼顾锦栀就已经将近一岁半了，她被乳母天天抱着习惯了，不但走路不稳，还经常摔跤。
再加上她在后宫接触的人少，顾锦栀除了会叫爹娘之外，其他的称呼都不会，想要什么东西小手一指，就自然有人巴巴地捧到她跟前，因此她也养成了不说话的习惯。武康帝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顾珹那段时间得了特许，便经常往后宫跑，有一次在后花园里见自己的小妹已经一岁多了，走路却还走不稳，忍不住自告奋勇，说要教自己的妹妹走路和说话。
武康帝见顾锦栀天天被一大群嬷嬷和宫女包围着也没什么长进，虽然顾珹这个人不靠谱，但是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是不行，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同意了让顾珹教她试试看。
顾锦栀于是每天一到下午，就会被嬷嬷抱到后花园里，和下了学堂的顾珹一起玩。
顾珹是个急性子，一开始觉得好玩，教顾锦栀的时候兴致勃勃，耐着性子牵着她的手到处走，还一直拿糖逗她喊哥哥。
顾锦栀举着小手要去拿他手里的糖，眼见这就要够着了，顾珹却忽地举高，硬是不给她拿到。
“叫哥哥！叫哥哥就给你吃糖！”顾珹欠嗖嗖地逗着小屁孩。
顾锦栀撇了撇嘴，奶凶奶凶地瞪他一眼，不服气地将顾珹牵着她的手甩开，转身要去找乳母。
她吧嗒吧嗒地走了几步，结果因为心急走不稳，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顾锦栀，你怎么那么笨啊！哥哥也不会叫，路也不会走！以后要怎么嫁人？”
顾珹幸灾乐祸地嘲笑一岁半的小屁孩。
初春的冬天还是冷，顾锦栀穿着小袄，坐在粉嘟嘟的一团，撇着小嘴就要哭。
小孩的哭声清脆响亮，顾珹怕她这一哭，父王和母后又要责怪自己，连忙伸手将她一把拽了起来！
“你要是这样天天哭天天哭，以后可没有人敢娶走你！”
顾锦栀虽然不知道娶是什么意思，不过被顾珹这么一拽，她的小胳膊都快断掉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吧嗒吧嗒地跟上了顾珹的脚步。
萧珩安静地站在树荫下，看着眼前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朝他这边艰难地挪了过来。
顾锦栀的身高看起来只到顾珹腰间的位置，被顾珹不耐烦地扯着往前走，短短的腿儿吃力地扑棱着想要追赶着顾珹的速度。
可是她的腿实在太短了，扑棱了几步就摔倒，还换来了顾珹无情的嘲笑。
饶是只有一岁多，小屁孩也有自尊心。顾锦栀似乎意识到哥哥是在笑话自己，当即扯着嗓门就又要哭。
顾珹这才赶紧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略带烦躁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哭什么哭！以后就叫你哭哭包！”
顾锦栀自然是不懂什么叫哭哭包，可是她的鼻尖被顾珹捏得超疼，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见她又要哭，顾珹彻底失去了耐心，着急想要找个人来接手这个小麻烦精。正好看见萧珩神色寥寥地站在不远处，立刻抬手招呼他，
“萧珩！你先帮我照看一下！我内急...”
说完也不管顾锦栀愿不愿意，直接抱起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跑了过去，趁萧珩不注意就塞到了他的手里。
萧珩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出卖了妹妹却还心安理得的顾大离谱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
“谢了啊！兄弟！”
萧珩：...
他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晒太阳，为什么忽然手里就多了个小屁孩？
萧珩和怀里的哭哭包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见顾珹一时半会儿估计是不会回来了，这才无奈地接受了自己被迫要照顾小屁孩的现实。
萧珩身体僵硬，抱着小屁孩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他怀里的娇气包忽然抬起头，圆碌碌的大眼睛，指着树枝奶声奶气，
“哥哥...花花！”
她指挥着他去给她摘树上的花。
萧珩一愣。
这是顾锦栀第一次喊出哥哥这个称呼。之前任她的几个哥哥怎么哄逗，也从来没听她叫过。
他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顾锦栀不耐烦了，在他怀里一个劲地催他，
“哥...哥哥！花花！花花！”
小公主的眸子晶亮，望着树上的小红花，雀跃地一个劲地催促。
萧珩盯着她的侧颜微微有些出神，过了片刻才终于偏过头，伸手去替她摘花。
那一下午，顾珹说他内急要上厕所，然后就直接消失了一个时辰，只留下他和奶团子在花园里。
萧珩抱着不太会说话，只会偶尔蹦出一两个词语的小公主，任由着她使唤自己去摘花、捞鱼、爬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