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还有何事?”
白掌柜犹豫了一会儿,便道:“家主很想念公子,每次都要交代我,请公子多写信回去。”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叫父亲保重身体,不必挂念我。”话虽如此,谢离却并没有要写信的意思,白掌柜无法,只好离开了。
谢离一进屋,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锦盒。他上前打开,里面是一套象牙白的蜀锦衣裳,上绣青绿如意,光华绚烂,巧夺天工。另有玉冠绶带,浅碧色的宫绦系着一枚白玉凌霄佩,玉佩中间镌刻了一个小小的“真”字。
谢离挑眉,他本以为这套衣服是白掌柜给自己留下的,看到这个玉佩才发现,这似乎是郗真的手笔。
谢离拿起那玉佩,摩挲那小小一个“真”字。
郗真屋里,两个人对坐调香。扶桂不停地念叨他,“我早同你说过了,男人都喜欢柔弱可怜的,叫你把脾气放软和些。但是你看看你,上午比剑的时候,那么咄咄逼人,恨不得要杀了大师兄似的。他怎么会喜欢你?”
郗真撑着头,一只手懒散地搅弄香粉,道:“我也给他赔罪了呀,送了他一套衣服呢。”
“还送了人家一块玉佩,上头篆刻你自己的名字。”扶桂凉凉道:“你这是赔罪还是挑衅?”
郗真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送他一个刻着我名字的玉佩,这样才能叫他时时刻刻想着我呀。”
扶桂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意思,但看着郗真那得意的样子,便道:“时时刻刻扎你草人还差不多。”
郗真哼了一声,屋子里香粉太多,郗真已经闻不出什么了,索性撂在那里,换衣服去上下午的课。
下午是数术课,数术夫子发了厚厚一摞习题让他们做。不少弟子焦头烂额,咬着笔翻着《九章算术》,头发都要薅掉一把。
郗真撑着头,心里算得飞快,笔下也不停。数术一门最是有规律的,摸准了规律解题其实不难。
郗真前面是谢离,谢离依旧身形挺拔,坐的端端正正。但是郗真注意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往纸上写字了。
郗真心里一喜,戳了戳谢离,问道:“最后一题你会做吗?”
谢离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郗真忽然想起扶桂的话,把原本的炫耀咽下去,睁着明亮无辜的一双眼,问道:“我不会做,大师兄教教我吧。”
他趴在桌子上,歪着头,墨发自他耳边垂下几缕,看去乖巧又伶俐。
“这都不会?”谢离撩起眼皮子看他,“你的数术考试都是抄别人的吗?”
作者有话说:
郗真:看来装蠢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难度
谢离:并不是
第7章
下午阴沉得厉害,窗外纷飞的大雪模糊了人的视线,一眨眼的功夫天就暗下来了。郗真回到自己屋子里,将身上的披风摔在榻上,骂谢离不识抬举。
“我的数术成绩可不比你差,”郗真愤愤道:“还敢说我抄别人的,真是笑话!”
他去炉子上取了些热水洗手,随后脱下外袍走至里间床上睡觉。这会儿还没用晚饭,但是郗真有些困倦了。床榻上铺着厚实的雪狼皮,郗真躺在雪狼皮上,一抓就是一把绵密厚实的毛毛。他蜷在锦被里,很快睡熟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完全暗下去了,雪还在下,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郗真蹭了蹭雪狼皮,又想起谢离。
他觉得现在这样不行,虽然从谢离那里拿到了雪狼皮,但是始终不见谢离对他有什么好脸色。这样下去,谢离得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自己?
郗真不自觉的摩挲着戒指,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郗真下了床去开门。门口站着陈松,手里提着食盒。
“师弟,”陈松道:“一直没见你去吃饭,我就点了几样菜给你送来。”
陈松与宣云怀一样,也是郗真的跟班。不过先前宣云怀霸道,不许别的人接近郗真。现在宣云怀一倒,陈松才有机会在郗真面前露脸。
郗真让开了身子,道:“进来吧。”
他只穿着中衣,殷红的绸缎包裹着白皙的手脚,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如缎子一般光滑。郗真才从床上起来,脸上还带着睡出来的红晕,越发神如秋水,风情动人。
陈松一见他,就红了脸。但他知道最近郗真有些忌讳这种事,忙低下头不敢让他发现。
郗真一贯是目无下尘的,才不会在意陈松的神色。他在矮榻边坐下,陈松便将吃食一样一样拿出来。
“外头雪下得不小啊。”郗真懒洋洋道。
“是,”陈松忙道:“一下午雪都没有停,山上都下白了。”
郗真接过陈松递过来的杯著,道:“有件事交代你做。”
陈松坐直身子,“师弟尽管吩咐。”
郗真夹了一筷子鱼羹,道:“你想个办法将谢离引到后山,将他困住。”
陈松一听,当即有些犹豫,“困住大师兄......这......我们都不是大师兄的对手。”
“不是让你们杀了他,只是困住他。”郗真有些不耐烦,“硬碰硬不行,就耍些诡计。”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山下有个客栈,客栈里的白掌柜是谢离的旧识,你试试用这个约他出来。”
陈松应下,道:“我这就去安排。”
郗真点点头,摆手让他走了。
用罢饭,郗真翻出个手炉,往里添了些炭火与香料,便走向书房。他将手炉抱在怀里,研墨抄书。抄着书,郗真忽然想起了谢离,心道,要再准备一个手炉拿去给谢离,时时在他面前献殷勤。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郗真起身去开门。陈松站在门口,神色有些激动,“大师兄已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