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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2 / 2)

郗真回房去了,郗山看着郗真的背影,问郗水道:“驱鬼的事情怎么样了?”

郗水摇摇头,“少主叫打发那些人走。”

郗山道:“那也罢了,那些人看着也不像是有真材实料的。若是现在方便,真应该请族中祭司给少主赐福。”

这话提醒了郗水,道:“你哪里是不是有个祭司赐下的荷包?”

郗山道:“那是招桃花的,不能驱鬼吧。”

“说不定有用呢!”郗水将荷包从郗山身上抢过来,打算一会儿放到郗真房里。

东宫的赏花宴,并不只请了郗真一个。重明太子宴请世家子弟,京中有名有姓的年轻一代都来了,只是郗真是唯一一个被迎往后殿的。

时日风和日丽,郗真随着汤致一起走进东宫,后殿山石林立,流水潺潺。溪水越来越宽阔,水面上朵朵睡莲,清丽脱俗。回廊上摆着数十盆海棠芍药,间或掺杂着茉莉百合。

郗真走到一座蔷薇架边,流水潺潺从下头走过。郗真站定,看着蔷薇花瓣落下来,打着旋随流水去了。

“郗公子觉得孤这花宴怎么样?”蔷薇架后面,立着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玄色长袍,上绣织金云纹,华贵非常。

“花团锦簇,美不胜收。”郗真这两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他抬头,想要透过蔷薇架看见那人的面容,但是层层叠叠的蔷薇叶子将人挡了个严实,只模糊地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轮廓。

重明太子笑了笑,问道:“孤先前说的事情,郗公子考虑的怎么样了?”

郗真敛眉,道:“殿下莫要说笑了。”

“孤没有说笑。”重明太子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

郗真面色自若,道:“在我这里,殿下就是在说笑。”

重明太子的目光里有了些别的意味,郗真觉得,不像是在生气。

“孤这里花团锦簇,郗公子何以穿得如此素净?”重明太子忽然转了话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郗公子家里出了什么事,为谁披麻戴孝呢。”

郗真今日穿着一件茶褐色的长衫,依旧是偏沉的颜色,一点花纹都没有。重明太子这话,任谁听了,都以为在诅咒郗真家里人。

郗真眉头皱起,语气很差,“我家里人好得很,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重明太子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既如此,换掉你身上的衣裳吧,孤看着碍眼。”

郗真抿了抿嘴,心里嫌重明太子多事,道:“回去就换。”

“就在这儿换,”重明太子话中有不容拒绝的威势,“东宫不缺你一身衣裳。”

郗真的脸彻底冷了下来,道:“太子殿下,莫要欺人太甚!”

重明太子低下头,抚了抚衣袖,道:“你若换上孤为你准备的衣服,孤便上书,封你为太子宾客。”

郗真一愣,太子宾客乃东宫属官,位居三品,掌侍从规谏,赞相礼仪,身份清贵,地位尊崇。

重明太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郗真,道:“只是换件衣服。”

郗真沉思不语,对于他来说,这是个不亏本的买卖。只是换件衣服而已,便是重明太子有意为难,与三品官职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郗真不懂谈判,他以为换身衣裳就能得到三品官职,可他不懂,这是愿意交换自己的标志。对于重明太子来说,三品官职,就是能让郗真妥协的价格了。

他一向如此,谢离想,当年愿意用几句甜言蜜语换争花日的第一,如今也会同意这桩买卖。

他哪里知道这之后的代价会有多大。

宣云怀在东宫正殿里坐了有一会儿了,重明太子设宴请这些世家公子们赏花,自己却姗姗来迟。

上首一座屏风,掩去了重明太子的面容,只能看见垂在他脚边的柔顺光华的锦缎。宣云怀打起精神,同其他的贵族子弟一起向太子问安。

重明太子虽然冷淡,但总算知礼,并不刻意使人难堪,众人一替一句的说话,气氛竟然还算融洽。

外头阳光金灿灿的,各色鲜花在日光下自由自在地舒展着娇嫩的枝叶。有人缓步走进殿中,日光给他周身渡上一层金边,他一身红衣,面色渐渐显露人前。霎时间,百花黯然失色。

郗真走到近前,拱手向重明太子行礼。

重明太子的目光凝在郗真身上,半晌才道:“入座吧。”

郗真便在重明太子下首入座,话题继续,众人的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郗真身上。

“宣家主,”重明太子忽然开口,问道:“好看吗?”

宣云怀一个激灵,立刻收回目光,道:“微臣失礼了。”

郗真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同人应酬总是很累,何况还有一个捉摸不定的重明太子。

郗真回到院子,抬眼就看见院中一个大香炉,他吓了一跳,道:“这东西怎么还没收起来?”

郗水道:“这是金山寺上百年的大香炉了,放咱们院子里镇镇。”

郗真抿了抿嘴,到底没说什么。绕过香炉,房门口也被人挂上了一个八卦盘,两边窗户上还贴着黄纸朱砂写的符。

郗水又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说不定会有用的。”

郗真没说话,推门进屋,一眼看见正堂中放着一座白玉观音,面前插着三炷香,香气袅袅。

郗真一口气没上来,几乎要气死。

“别的也就算了,这个真不能动。”郗水苦口婆心,“这是祭司送来的白玉观音,头回上香的时候用的是咱们蜀地的香,莫说恶鬼了,便是神仙见了也得退避三舍。”

郗真看了那白玉观音两眼,无奈地摆摆手,让郗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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