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是大二寒假,但没找到人。大二结束那年暑假,我在城中村找到你了。你在开出租,收车回来总去城中村的路边摊吃肠粉,早上很早出车,晚上很晚才回来,很辛苦。”
齐弩良惊讶又有些动容,喉头发哽,像是被一些情绪给堵着。他咽着唾沫:“你怎么不来见我?”
“我怕你不能接受我,又跑掉……我怕再也找不到你。只有等我长大了,有能力了,才敢回来找你。”
齐弩良突然抱住蒋彧,两人侧躺着,蒋彧的脸埋进他怀里。
他以为在他们的关系里,蒋彧总是强硬的那方,总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管不顾,总是很自信,很有把握。却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多顾虑,也有这么胆怯的时候。
难怪他总说自己会演,原来这也是演的。用强硬和自信的外壳,包裹住的还是那个总是惴惴不安的孩子。
蒋彧没让自己示弱太久,从齐弩良怀里抬起头,看见窗台上摆着的三只小鸡。
他过去拿起,吹了吹灰:“这是我们去吃麦当劳送的,你一口气点了三个儿童套餐。”
“那不是为了凑成套么。”
“把这个带回去吧。”
收拾完齐弩良的房间,又来到姚慧兰当年住的、后来蒋彧的房间。
最开始齐弩良避免来这房间是不忍,自他和蒋彧发生那件事后,他是不敢。
从广东回来,住回日化厂,他也没脸再见姚慧兰。除了偶尔来遗像前上柱香或者插几支花,他几乎不在这房里久呆。其中的摆设还和当年蒋彧上学时一模一样。
床尾是姚慧兰的化妆桌,以前放她的遗像,后来遗像被收走,只留下了香炉和花瓶。窗前是蒋彧的书桌,上方的书架里塞满了他各种参考书,桌子上还有一瓶墨水和厚厚一摞试卷。床被齐弩良用罩子给罩住了。
这屋的东西都是蒋彧的,齐弩良不翻他的东西,也不知道他要带走什么,就没有动手,让他自己去找。
蒋彧直奔他的床,掀开罩子,抬起床垫。
齐弩良见状,上去帮忙:“你都把什么搁床垫下了?”
“信。”跟着就见一个个信封被拿出来,都是齐弩良坐牢那两年两人来往的信件。不仅有他写给蒋彧的,蒋彧写给他的,被他带回来后,也都被收在了一起。
齐弩良突然有些百感交集。
突然想起那些日子蒋彧信里反复提及的想他,原来那并不只是单纯的思念,还有相思成灰的苦恋。而那时候自己的思念呢?那么强烈那么难耐,短短两年快把他的心血都熬干了,是他以为的单纯的想念吗?
现在想起来,难怪当时同监人都说外面有小媳妇在等他,在他反复申诉写信的是弟弟,都没几个人信。
当局者迷,或许旁人早已帮他看清了事实。
“哥,再抬点,里边还有一封压着了。”
齐弩良干脆把床垫给掀开了,床垫下的东西完全暴露出来,除了压着的信,还有一堆内裤。
他捡起一条,拿在手里看了看,奇怪地问蒋彧:“我就说内裤晾着总不见,怎么都在这儿?”
蒋彧:“……”
时间太久,他把这茬给忘了,今天让齐弩良抓了个正着。
齐弩良:“……”
过了好一阵,他隐约明白过来,提高声音:“蒋彧,你……”
“哥,你听我解释……”
齐弩良没有负气离开,反而冷静看着他:“行,你解释。”
蒋彧:“……”
“那个……男孩青春期,那什么,火气旺……你能明白吧?”
“我不明白。”齐弩良把手里的裤头扔蒋彧脸上,甩上门出去了。
“哥……哎……哥……”蒋彧追了出去。
晚上请完饭,齐弩良和蒋彧回到订的酒店。
酒店在洪城新城。如今洪城也是大变样,新城高楼林立,霓虹璀璨,也有了第一家五星酒店。
俩人回到富丽堂皇的房间,蒋彧说困,先去洗澡。
他撅在行李箱前翻了半天,抬起沮丧的脸:“哥,我忘带换洗内裤了,把你的借我穿下吧。”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又想起下午床垫下那堆,顿时觉得脑子嗡嗡的。
“你都什么毛病,这也能忘?”
“还不是你非要订早上的票,起太早,脑浆都糊着,哪能记得这些,你也不帮我记着点。”
“怪我是吧。”—Yellow peache—
“不怪你,怪我自己。你就借我一条穿下吧。”
齐弩良怀疑这混球就是故意的:“不借,忘了你就光着吧。”
蒋彧咬咬牙,没说什么。
过一会儿,果然光着就出来了,那玩意儿甩来甩去,他就故意在齐弩良跟前晃荡。
齐弩良直觉得像在打他脑子,后脑勺阵阵闷痛,最后还是扔了一条自己的给他。
看来是真起得太早又确实很累,等齐弩良洗完上床,蒋彧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只是翻身过来抱住他,让他快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