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主要是想看看苏豪遭了什么报应,顺便拜个年。
他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行走的五百万。人生最痛苦的事之一,莫过于煮熟的鸭子飞了。抢在所有娱记前拍到爆炸性新闻,却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又丢了实锤。
范锡拿出一块新毛巾,将墓碑细细地擦净,回头看了眼默然呆立的管声,有点纳闷对方脸上的五味杂陈:“声哥,你的表情好奇怪,该不会在吃醋吧?”
“怎么可能。”后者轻笑。
他俯身,将一束白色马蹄莲放在墓前,神色复杂,隐隐含着羞愧。曾有一段时间,在得知范锡结婚的真实原因前,他此生最阴暗卑鄙的快乐,就是源自于她的离世。他是如此的卑劣,配不上身边这个高风亮节的男人。
从公墓回到市里时,飘起了毛毛雨。
管声跟着范锡逛街,小城年味儿浓,大十字街边挂满成串的红灯笼,一眼望不到头。卖年货的摊位一直摆到清江岗亭。万博广场布置了形态各异的花灯,晚上很漂亮,因为他昨晚就住在这附近的酒店。
他们是昨天下午到的,有几个亲戚在范锡家搓麻将到很晚,所以他没有登门。今天,就要正式拜见岳父岳母了。
眼下他十分忐忑,自信和倨傲都荡然无存,像所有初次去女友家的男生一样不安。
他想,他实在太在意范锡了,以至于比头回登台还紧张。昨晚,他精心搭配了服饰和袜子,皮鞋擦得锃亮,还仔细打磨了手指甲。
逛到中午,吃了两碗酸汤粉,管声退了房,带着行李和范锡一起打车去老范便利店。店面是小区临街的商铺,管声和助理来过,不过刚知道范锡家就在同一单元的二楼。
看得出,夫妻俩很会生活,阳台玻璃贴着窗花,窗台摆着盆栽的柠檬、西红柿、生菜、辣椒和各种多肉植物。
走进单元门,范锡回头笑了笑,叫管声稍候,准备给父母一个惊喜。
进了家门,他看见老范在厨房择菜,准备年夜饭的食材,帅呆乖巧地蹲在一旁,老周则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吃零食。
前两天,她刚做了一款什么云雾晕染美甲,所以不能干活。不过,老范说像梅超风。
“我回来了。”
他若无其事地挂起外套,老范握着一颗油菜走出厨房,瞄向他身后,有点不自在地问:“把你朋友接来了?”说的是“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哦,马上就到。”
“神神秘秘的,也不晓得长哪样子,连照片都不给我们看。”老周摇摇头,往嘴里丢了一颗杏仁,“我猜不太帅。”
范锡瞟一眼电视,正在播有管声做嘉宾的综艺。当镜头给到偶像俊美的脸庞时,他扬了扬下巴,淡淡地说:“就他咯。”
父母同时看去,此时画面又切到年纪较大的嘉宾,老范愕然:“哈,像他这么大岁数?那见了面,我得叫一声哥吧。”
“不是,再等一下……”范锡拿起遥控器,在管声再次出现时按下暂停,“是他。”
父母对视一眼,哑然失笑,表示不信:“儿子,快醒醒,你做梦啦——”
他耸耸肩,走到门口,开门探出头喊道:“声哥,进来吧!”
一阵噔噔的脚步声,电视里的偶像拖着拉杆箱出现在玄关,嘴角勾起温润的微笑。
浓密的短发清爽有型,英式驼色风衣随意敞着,简约的白色高领毛衫,健朗的胸肌轮廓隐约可见。牛仔裤和复古的黑色真皮短靴,令双腿显得更加修长。
范锡敢肯定,他刚才又把发型弄了一下。
“叔叔阿姨过年好,我是范锡的男朋友,”他彬彬有礼地颔首,“我叫管声。”
老范拿着油菜的手僵在半空,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几秒后才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不用介绍了,全国都认识你,正看你的节目呢,哈……”
“我的天,谁能想到,你真从电视里出来了。”老周双目圆瞪,掩着唇喃喃道。
“哈哈,阿姨,您把我说得像贞子。”管声很自然地奉承道,“您真是又漂亮又幽默,保养得比我见过的所有中年女星都好。”
他握紧微微汗湿的手,见丈母娘笑逐颜开,知道自己搞定了。只要讨得丈母娘欢心,就万事大吉。
“来,快进屋哈。”老周拢拢头发,热情地张罗着,让范锡把拖鞋摆好。
她把“拖鞋”读做“拖孩”,管声笑了笑。
他今天穿的是双新鞋,有点紧,脱左脚时不小心把袜子也脱下来了。他心里一惊,表面泰然自若,在一家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穿好。
房子的装修风格很普通,但布置得温馨甜蜜,一家人的合影随处可见。他坐进沙发,见自己的脸正定格在电视上,老大一个,令这场景有些诡异。
“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都是我代言品牌的产品,还有一点我老家的特产。”管声打开箱子,先后取出两件高档男士羊毛衫,奢侈品牌女士护肤品礼盒和香水套装,一对18K黄金镶钻情侣项链,一对适合中年人的腕表,以及一盒棋子烧饼。
棋子烧饼,令前面那些浮夸的礼物显得十分亲切、接地气,这是他特意权衡过的。他的粉丝正抿紧嘴唇,朝他瞪眼睛,因为他拿出的礼物大多都不在原计划中。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声哥:为什么尴尬的总是我?
第110章 阿声,站起来
夫妻俩面面相觑,沉默许久,岳母才缓过神来,说:“太破费了,烧饼我们就收下了,再留一件羊毛衫和一瓶香水吧,别的就……”
“一点都不破费,品牌方给了我很低的折扣,零点几折。”他笑了笑,把东西堆在茶几下。其实,都是让助理从正常渠道买的。
这时,他看见了帅呆。
还是老样子,呆头呆脑。阔别三年半,它那容量有限的大脑里,似乎早已把他删除了。它远远地躲着,警惕地盯着他。
他朝它招手,它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又溜了回去。岳父似乎忘了,这条狗原是他送给范锡的,将帅呆唤到身边,面带得色地介绍:“它可聪明了,看着啊。”
管声正襟危坐,好奇而期待。而后却见岳父面朝自己,右手一抬,威严地喝道:“阿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