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说什么,管声都表现得极为感兴趣,顺着他的讲述问:“啥是自编操啊?”故意用的唐山话,借此来逗他笑。
“哈哈,就是字面意思,自己编的操。体育老师都要会这个,我给你看看我刚才编的。”范锡舔舔手指,起身活动一下,接着跳起一段类似于简易健美操的自编操。
蹦跳的同时,他嘴里唱道:“嘟噜噜噜,嘟噜噜噜……”
“要求这么高,还要边唱边跳?”管声有些惊讶,知道的是去竞聘教师,不知道的以为参加选秀呢。
“不是,现场是有配乐的,我只是暂时用嘴配一下。”
“哦,我想看不穿衣服的版本。”
“滚!”范锡脸上一红,笑着扑过来,轻飘飘地挥出几拳。
管声接住他的拳头,忽然敛起笑意,认真地问:“你喜不喜欢这个学校?”
“喜欢啊,”范锡毫不犹豫地说,“我投出不少简历,就得到这么一个面试机会。没办法,年纪大了,不是本地人,学历也不突出,竞争力比较弱。”
“你喜欢就好,也许能成功呢?你常说的嘛,凡事要往好处想。”管声若有所思地沉默几秒,而后抄起单词书递过去,“考考我单词,随便考。你照着音标读,我说意思。”
范锡随手翻开一页,目光游移一下,定在一个单词上,正色读道:“哞哞。”
“咋拼的?”管声皱眉。
“Murmur,意思是轻声细语。”
“……拿来吧,我还是自己学吧。”
直到深夜,范锡才读懂男人的那句“你喜欢就好”。
他睡前喝了一大杯牛奶,以至于在梦里疯狂找厕所。猛然惊醒后,他松了口气起床去卫生间。正式解手前,他还掐了自己一把,来确定此刻并非在梦中。
重返被窝,他才发现床的另一侧空了,而客厅正隐隐传来讲电话的声音。他把卧室门开了一道缝,侧耳聆听。
“太晚了,不出去了,明天去你店里玩儿……过生日?今年我在家里过,你千万别破费。”
电话那边,应该是白总。
“对了,跟你打听一下。XX小学的校长或者董事会,你能搭上线吗?是个私立学校,学费挺贵的那种。”管声笑了一下,“嗐,没什么大事儿,我那个结拜兄弟想当体育老师,今天去面试来着,他挺喜欢那个学校的……行,你帮我找找门路。我可以匿名捐个实验室之类,或者直接给一笔校园建设经费……毕竟是过命的兄弟嘛,就这么一点理想,帮他实现一下。先入职,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往更好的学校跳。”
听到这里,范锡周身血气翻涌,五味杂陈。
他感激管声惦记着他的工作,但又有些气愤。他没那么清高,但本能地反感以这种方式打破学校的公平和规则。
通往那“一点理想”的路上,没必要靠门路和恋人的赞助来搭建捷径。就算理想破灭,也是他当初意气用事不肯跟苏豪和解的代价,他认了,另谋生路就好。
他甩开拖鞋,光着脚悄悄走出卧室,来到临窗而立的男人身后,在对方脊背轻轻戳了一指头。
“雾草!”管声愕然回头,脸上闪过惊恐,手机也脱了手掉落在地。
范锡双臂交叉比划了一个“X”,同时严肃地摇头,示意管声不要这样做。后者瞄他一眼,捡起手机放在耳边:“没事儿,哈哈,手机没拿稳……你早点休息,刚才说的事记得帮我打听着,谢了,拜拜。”
挂断电话,管声略一打量范锡的姿势,轻笑道:“八宝粥,你半夜不睡觉,COS什么奥特曼。要不,我当大怪兽?”
“声哥,我都听见了。”窗边冷白的月色,映出范锡脸上的肃穆,“虽然你天天走我的后门儿,但在这件事上,你不能走后门儿。”
“我想做公益,都不行吗?”管声叹了口气,歪头瞧着他,“做好事的同时,顺便试着解决你的工作问题。不是走后门儿,只是顺便问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粥粥和声哥交换生日礼物,声哥的礼物令人大吃一惊!
第117章 交换礼物
“学校建设得很好,根本不用私人赞助,不如放进你那个支持山区教育的公益基金。”范锡顿了顿,面露感激之色,“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没必要这么做。我不是在装,是真的不想这样。我努力争取过,这就够了。”
“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管声微退半步,摊开双手,仿佛在展示什么东西,“谁的起点高、后台硬、门路广,谁的人生就更顺。我有这个能力帮你,也想帮你。”
“顺不顺都是过一生,我只想活得真实坦荡。”范锡淡淡地回应,双手怡然地插在睡衣口袋,却仿若一个身披铠甲的角斗士,一字一句叩击着对手的心。
管声沉默半晌,用力点了点头,当即给白佑打电话,说不用帮忙牵线搭桥了。
放下手机,他脸色有些冷峻,无奈地问:“八宝粥啊,你为什么不肯依靠我?”
“我依靠你了啊,”范锡无辜地眨巴眼,不假思索道,“我睡在你家,而非在楼梯打地铺。我吃你买的东西,而非在小区绿化带里挖野菜。我出门坐你开的车,而非跟在后头跑。”
说着,他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挽住男人的手臂依靠过去,“能遇见你,我这辈子已经够顺了,顺得像一碗拉面。”
管声冷着脸乜他一眼,嘴角忽然扬起坏笑,将他打横抱起,恶狠狠道:“你还穿着我买的睡衣和内裤,给我脱了!”
三月五日,晴,腰带涨价五百。
三月六日,晴转多云,腰带无优惠。
三月七日,晴,腰带降回原价。
三月八日,阴转小雨,腰带已售。
已售!范锡走出意大利手工皮具店,目光略带茫然。店员说,昨天他刚走,就被人买走了。
盯了好几天的东西,突然落入他人之手,感觉就像经历了一次小小的失恋。他闲逛片刻,又返回来,重新选了一条腰带。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再也找不回几天前那惊鸿一瞥的心动。
晚餐在管声父母家吃,极为丰盛。有酸汤鱼,不过没有折耳根。他猜,过年时管声已经发现他不喜欢折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