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身犯险?!”
“咳,不被他们带走,怎么好拿到新鲜的物证。”
周尧摸摸鼻子,眼神飘忽催促道:“阿瑜快尝尝这糕,过一会儿该软了。”
钓鱼执法的新鲜说法,就是下的饵有点贵重,一个不慎就是“山陵崩”。
都是过去的事,乔瑜也不好多说,只是心疼爱人曾孤身犯险。
难怪一统天下后爱人还偶尔会假扮其他身份到民间体察民情,这是担心被欺上瞒下成了个傀儡。时日久了,百姓活不下去,他也没落得个好,反倒是中间的蠹虫肠肥脑满。
阿尧这般奔波总不是个办法,也顾不到全国,还是从制度着手为好。
前段时间阿尧就在试着推动科举,避免贵族垄断政务,还好如今拔除了些原诸侯国的贵族,阻力骤降。听说大舅舅家就因为不肖子孙,虽保留了贵族身份,但以往约定俗成的特权是不剩多少了,二舅舅的身家也缩水了大半,甚至还闹了分家……这些人都不重要。
还是想想阿尧吧。
除了科举,还能从哪些方面帮帮阿尧?农事……或者水利……
“嗯,又软又糯,你也尝尝。”美人笑着夹了一块年糕亲手喂到男人的嘴里。
又惊又喜的周尧一口囫囵吞下,几乎尝不出味道,只觉被美人怜爱的感觉爽极了,他甚至想再来几次,如果能被美人主动亲亲抱抱就更好了,他可以快活得立地飞升!
唔,看来最近悄悄塞到书房里的几本民间话本起了作用,美人也会些夫夫情趣了,下次多放点!
周尧脸上浮现迷之微笑。
第255章
阴暗的地牢里, 隐隐的寒风带着刺骨的湿气从人的肢体上带走热量。
墙边的烛灯就是个摆设,为了省灯油买下酒菜,地牢里负责审讯叛徒和正道杂鱼的带刀教徒们很少点灯, 往往用路边捡的枯枝当火把临时用用,十分穷酸。
虽是盛夏,这魔教的地牢里还是以往那阴冷的样子, 下来送饭倒是比在上面被烈日暴晒要舒服得多。
可惜自己只是个排不上号的地牢看守, 在义父老卢吃坏肚子走不开的时候帮忙下来给囚徒送顿饭, 也能趁机乘凉。
身量瘦小的乔瑜拎着一大桶汤饭晃悠悠地走下地牢, 嘴里叼着“火把”照明。虽已成年, 但因平时吃的油水不多,他还未长开,从背后看完全就是个半大小子。
不过这也怪不了义父,毕竟义父自个儿也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能把自己这个拖油瓶养大已经不容易了。
这魔教里卖儿鬻女的很是常见。
乔瑜只盼着自己赶紧长得壮实些, 而不是现在这么废物, 旁人一看就觉得他没长成。像隔壁住的四牛那样多好, 比自己小了几岁都能和父母一起出生入死, 挣了不少钱, 搬去了更大的房里。
义父为什么一直拦着我练武?每次都说什么性命堪忧,但是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吗?带刀教徒们还经常喝酒划拳, 说昨儿又砍了几个人。可惜我资质不佳,练两下厨刀胳膊就抬不动了, 现在也只能当个小看守混个口粮饱腹。
乔瑜慢慢走到地牢里面, 把拎着的木桶放下歇歇力气,叼着的“火把”拿在手中渐渐熄灭,他的眼睛也渐渐能看清地牢里的东西了。
“呼。”
他长呼一口气, 继续拎起桶努力平缓地往前走,弯弯曲曲的地牢小道实在难走,偶尔还有碎石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话,我可是明月城城主的女儿!你们敢碰我一根手指,萧哥哥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地牢深处,一杏眼桃腮的少女毫不畏惧地啐了一声,蔑视地看着眼前的几个油头粉面的魔教中人。
她容檀怎么可能对区区魔教的炮灰低头?要不是离家出走逃婚后大意地着了道,她也不会被绑来这里。
不过没事,萧哥哥肯定在赶来的路上!何况这些人竟只用铁链锁住我,呵,等待会儿功力完全恢复,我定然要让他们跪下来磕头道歉!
经过蜿蜒的通道,远处银铃般的少女笑声听起来恍如凶残的嘶吼,还带着回声。
忽然传出的笑声唬得乔瑜吓一跳,愣是卸力脱手把饭桶掉到了脚上,他吃痛地低头挪开桶想揉揉脚面,又没注意磕上了旁边的矮墙,整个人头晕眼花地躺倒在地。
怎么……好像看到了星星……
乔瑜恍惚想到,很快失去了意识。
*
片刻后,他轻轻睁开了眼睛,满满的茫然,额头微微红肿。
果然刚刚是做梦吧……一定是梦吧!
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自己丧命呢?
乔瑜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不吉利,眼前似乎还能清楚地描摹出临死前的场景:
他拎着轻了一大半的饭桶,沿路给各个牢房分发汤饭,走到最里面的几个牢房时才感觉到不对劲:怎么没碰到带刀的魔教教徒?往常自己帮忙送饭的时候,他们都会第一个冲上来,挖走最浓稠的汤饭。
别说饭点的时候加班干活,不可能!那些人就没勤过。
也就在他停下脚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道娇小婀娜的身影从里面闪出,鹅黄色的流仙裙在半明半暗的地方也流光溢彩,不过比这更亮的是刀光。
一道雪白的刺眼的刀光划过。
他感觉到滚烫的鲜血从自己喉咙涌出,只听面容清丽的少女说了声:“又是个废物。”然后便再也没了意识。
再睁眼,乔瑜便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额头还隐隐作痛,旁边的饭桶冒着热气。
所以刚刚果然是做噩梦了吧。
“厄运退避,厄运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