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人的谢思邈不知道什么主角光环,但也本能的对裴南枝起了防备心。
然后就轮到了他自己。
由于这位老总的「牵线」,谢思邈不得不注意到了自己公司里,这位被交口称赞的「大才」。
而当裴南枝正式进入他眼帘后,伴随两人距离的拉进,他发现自己也开始慢慢受到影响。
裴南枝本人或许没有感觉,但当他无意识的对一件事物,表露出强烈意愿时,谢思邈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去为他达成。
清醒的意志和身体发生了激烈交战,争夺着他的主导权,谢思邈心底警铃大作。
他有过真正的恋慕之心,不会把这种难以解释又不讲道理的情况误解成爱情,更不会为此动摇心志。
他只觉得自己是被催眠了,或者被下了什么暗示。
毕竟从资料来看,裴南枝的大学专业,还刚好是心理学。
为此,谢思邈不动声色地试探过他几次,结果发现裴南枝没有这么做的主观意愿,而且对方其实也没什么机会来给他下暗示。
这就更微妙了。
直到有天,谢思邈不经意间,听到一位物理学家的演讲,内容是关于《平行空间和无限维度论》的。
当时谢思邈直接顿住了,站在那名上班偷偷摸鱼看视频的员工身后,一直听视频里的教授洋洋洒洒、长篇大论。
而那名员工被抓了个现行,好悬没吓死。
事后,谢思邈专门找上那位做演讲的物理学家,在他说愿意给对方的研究提供项目经费后,物理学家非常慷慨地抽出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来为资方爸爸服务。
两人在大学的教授办公室对面而坐,深入细致地探讨了下平行世界论。
等话题进展得差不多了,谢思邈就状若不经意地,把发生在自己身上及周围的事包装了下,当做一个假设讲了出来。
那位学者听完他的描述,半开玩笑地说:“谢先生,你是在拿小说内容,向我论证它的可行性吗?”
那瞬间,谢思邈醍醐灌顶。
——
从小到大,谢思邈一直被人说不务正业。
别家孩子都在发奋苦读时,他在玩;别家孩子都在看大盘指数时,他在看杂书。
他甚至还在高三时,因为突然对天体物理感兴趣,而想在大学志愿填报时,选X大物理系。
幸好他很快就被园林建筑艺术给吸引去了注意力,否则谢老太爷可能得亲自下场,来让他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
但作为曾经投入过精力的学科,谢思邈是有深入了解过的,否则他也做不到跟物理学教授相谈甚欢。
且他虽然看上去花里胡哨的,但本质其实和顾鸿渐一样,都是以理性思考为生存手段的人。
只不过他的个性决定了他对新鲜刺激的事物,那种近乎本能的追索。
懂得越多,就越会对怪力乱神,无法用目前科学技术去解释的事物感兴趣。解构、回溯万事万物背后真相的过程让人快乐,胜过混乱放纵的夜生活。
也拜这所赐,谢思邈的接受度向来良好,自然也就坦然接纳了堪称玄幻的结论——他们这个世界有类似于气运之子的存在。
并非科学无法论证的现象,就是不存在的,否则谢思邈无法解释自己身上的怪异。
迄今为止的一年里,围绕裴南枝展开的奇妙变化,一两回还是巧合,但桩桩件件累加起来,就变得恐怖了。
他对裴南枝的忌讳,已经到达了顶峰——像他们这样肩负责任,决定着集团兴亡的人,失控是大忌。
更何况还是这种,莫名其妙被操纵般的被动局面。
于是谢思邈不由自主想到:那小顾呢?小顾对裴南枝是真的喜欢,还是……和自己一样,受到了影响?
思及此,再也坐不住了。
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主动出席一个有顾鸿渐在的宴会,并且在对方落单时,堵住了人家。
这是他们暌别多年后,首次如此近距离的见面。自从顾鸿渐十八岁时,两人不欢而散,距今已过去六年。
谢思邈心潮起伏,有很多涌动的情感似要喷薄而出,他想走过去紧紧抱住对方,亲吻对方的鬓角。
他有好多话想对人说。
可顾鸿渐回以他的,就只有冰冷无机质的眼神,那种仿佛看陌生人的目光,让谢思邈心脏隐隐作痛。
他平缓了下心情,和顾鸿渐交谈,对方也是爱答不理,言行举止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
谢思邈不禁想起近一年来对方的风评,很多人都说顾鸿渐越来越冷酷严苛了。
好像就是在遇到裴南枝以后。
小顾明明不是这样的。
谢思邈回忆着过往,每一幕都是温暖的色调,像午后和煦的阳光落在老旧照片上。
他只是不怎么爱笑,话不多而已。谢思邈不免伤心的想。
“裴南枝……”
当提到裴南枝时,顾鸿渐的神色瞬间变了,望向他的目光里,顿时变得警惕而怀有敌意。
谢思邈苦笑了声:“小顾,不用那么紧张,我们怎么说也算相识一场,我就想问问你最近好不好,和他相处得如何。”
“与你无关。”对面人眯起眼睛,“谢总,有些事不该打听的,还是少打听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