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还在机场等他,也帮他隐瞒出来的事情,这会儿看见他,登时好像松了好大一口气,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方愠只看得见这人嘴里再说什么,但听不见在说什么。
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方愠闭上眼,张口说:“回去。”
之后是给老爷子守灵,第二天下葬,第三天家族聚会宣读老爷子的遗嘱,第四天一切回归平静,方愠被留在了老宅过年,父亲回了公司,一切都恢复如常,只是少了几个人。
他闲下来会给他的顾醺发消息,从早到晚,事无巨细,早上起床要说一声早安,吃什么则要拍一张照片,中午碰到一只流浪猫更是要多拍几张,晚上不吃饭去锻炼也要说。
等到过年那天,方愠去城郊放烟花,他一个人去的,足足放了十几个超大的冲天炮,给顾醺录了长达一个小时的烟花视频,虽然人家没有回复,但他暂时觉得没有被拉黑就很好,说明顾醺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看他的消息。
不,应该一定会看,小醺像小孩子一样,哪怕不回,也会好奇别人发的是什么。
所以不回消息也没有关系,是他的错。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方愠希望自己不曾意识到对顾醺的感觉。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方愠有时候既恨不得发一堆消息问顾醺在做什么,回来后重新做兄弟好不好,又生怕自己逼得太紧,又把人给吓跑了。
也是,哪有人要做兄弟还又哭又闹,恨不得上吊的?
少年自嘲的笑笑,笑容又戛然而止,回老宅继续当他完美的方氏集团继承人,日复一日的学习、日复一日的跟父亲的新任秘书了解公司运行机制、如复一日的给顾醺发消息,然后幻想顾醺看过之后的表情。
好像顾醺当真只是出去和顾叔旅行,哪怕下学期不回来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可真等到了要上学的时候,方愠回了以前跟顾醺相依为命的小别墅,夜里怎么也摸不到总是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的顾醺,这瞬间,有声音压抑着爆出恐惧的呜咽来,好像生命中大半的活力都丢了,哭得恨不得呕出灵魂。
隔天上学去,方家大少爷又如常上车,保姆进少爷房间打扫却看见地上吐了一地,还有血丝混在里面,忙给老板发消息报告,老板那边说了声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正是开春,乍暖还寒的时候,方家少爷从进了学校就没吭声,周围好像很热闹,但他一概听不见,只能看见许多同学嘴巴一张一张的说着话。
他要是想要知道别人都在说什么也容易,只是他懒得去盯着别人的口型看,好在本身他在学校也没几个人有胆子跟他打招呼。
他平静的上楼,习惯性路过顾醺的班级,余光轻轻一撇,进而不敢置信的看见他心里的少年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趴着,一边打哈欠,一边用手指头戳前头的狐朋狗友。
方愠愣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出现幻觉。
偏偏这个时候顾醺也看见方愠了,他脸红了一下,隔着人山人海和教室的玻璃与窗外的方愠对望。
是的他回来了啦,方愠不会冲进来说些奇怪的话吧?
顾醺正担心着呢,却看见方愠如常路过教室,没有进来,直到第一节 课课间才走到他面前,给他送了个小蛋糕。
“啊,谢谢,那个,我觉得还是回来念书念完比较好。回来的很仓促,就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早上才下的飞机。”顾醺不等人问就自己说了一堆,好像既怕方愠纠缠自己,又怕方愠不纠缠,无法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却眼里满是思念地看方愠,“我住在市中心的小区里,我爸……我爸说他要开始当奶爸,但我劝他说还是去做自己的事业比较好,所以……所以我可能一个人住……”
顾醺说到这里,猛地闭嘴,他这么说肯定会让方愠怀疑是邀请对方跟他一起住啊!
他、他没有这个心思!
不对……好像有吧……
可是怎么好说出口的?
他们要是在一起后,家里可怎么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