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抬手,但又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做什么,最后落在半空中的手心被小木毛茸茸的脑袋所填满。
“汪。”
小木的一声轻喊叫回了许齐思的神思,他这才想起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应该尽快扶阮温席回到床上休息。
“温席哥,先起来回床上去吧。”
许齐思轻轻摇了一下靠在他肩头的阮温席,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只余下稍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好像又晕过去了。
许齐思没办法,只好自己尽量把阮温席给搬回到床上,然后帮他盖好被子,伸手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好烫。
估计已经是高烧的程度了。
许齐思记得钟青宇也兼任这边的家庭医生,连忙跑下楼,着急地去把钟青宇给喊了上来。
钟青宇早早就收拾好了药箱,在许齐思来找他时跟着他一块到房间来查看阮温席现在的状况。
等候钟青宇的期间,许齐思原本想到书桌边去坐着,免得打扰到钟青宇,正好又重新留意到被摆放在这里的午餐。
他走近看了眼,明显能够看到这份午餐压根一口都没动过。
他们上一次一起吃东西是在飞机上吃的国内时间的午餐,现在这个点换算出来的话,相当于吃过午餐之后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阮温席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
估计是没有胃口,就干脆不吃了。
许齐思回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不太安稳的阮温席,也在心底叹口气。
看起来在某些方面,阮温席也挺孩子气的。
许齐思和钟青宇说了一声,随后就把早已凉掉的午餐端下楼去,又单独熬了一碗热腾腾的稠粥回到房间里。
“小七少爷你回来了。”钟青宇从床边站起身。
许齐思点点头,把粥放到桌上,问:“温席哥情况怎么样了?”
钟青宇回答:“发烧39°1,得吃退烧药了。不过比以前好,以前烧到39°5都是常态。”
许齐思听得心疼:“那等会儿我把温席哥喊起来先吃点东西吧,他午餐一点都没动过。”
钟青宇点点头,识趣道:“行,那我先去做其他事情了,又出现什么状况的话可以到一楼来找我。”
许齐思:“好,辛苦你了。”
钟青宇笑一下:“职责所在。”
说完他便留下退烧药暂时离开,还顺便把待在房间里的两个毛团子一起给拎走,只留许齐思和阮温席在房间内。
偌大的房间重归静谧。
因为重新拉开了房里的窗帘,这一次许齐思能够清楚地看到整个房间的布置,大都是带着朴素暖意的木色,但是家具不多,书架上也没有多少本书,生活的痕迹还不如乐室重。
许齐思大致也能够猜测到原因,坐在床沿侧眸,用自己的目光细细描摹阮温席的睡颜。
回来的路上钟青宇还和他说过,阮温席现在到这边来的频率大概是每年两三次,青少年时期会多一点,大概每年回来四五次,一次短到五天,长到一个月都有。
只来几天的时候一般是还在上学期间,只来参加比赛就回去。半个多月一个月的就是寒暑假的时候,到这边来向一些享誉世界的老师学习。
偶尔寒暑假时阮山尧会陪他到这边来住那么四五天,钟青宇正式成为这边的管家也只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之前是时不时会抽空过来一趟,更多时候还是阮温席自己一个人待在这边。
那个时候阮温席,说着习惯了,但其实还是很难过的吧。
这么大一间房子,却只有一个人。
许齐思想起他所听到过的所有外界对于阮温席的评价。
有称赞的「天之骄子」、「音乐天才」、「学神」、「全能」,有像许齐贤那样商业上的「眼里只有利益」、「超乎年龄的成熟」、「手段高超」、「疏离冷漠」。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会因为离开家人朋友而寂寞,也会因为生病发烧而难受。
他的温席哥,不是无所不能的。
在某些时候,他也只是有感情的普通人,但很少有人在意过这一点。
就连许齐思自己,都是直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
他轻轻伸手,覆上了阮温席的额头。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指尖还带着凉意,轻柔的动作将原本就睡得不太踏实的阮温席给惊醒了。
阮温席皱着眉头睁开眼,在看清面前的人时下意识地抿出一抹浅笑:“是小七呀。”
他伸手,轻轻握住许齐思冰凉的手心,虚弱的嗓音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了?我只是又睡了一会儿,怎么小七好像更难过了?”
许齐思感受到手心炙热的温度,垂下眼睫,轻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够早点和温席哥结识,是不是就可以早点过来陪你。”
阮温席怔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笑着回应:“现在这样也挺好,一睁眼就能看到小七,想想还挺幸福的。”
他尽可能把语气放得轻快些,像是想告诉许齐思不用担心。
明明自己都病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