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轻轻撞了下,没包也没红,这才半个小时就已经看不怎么出了,那会有事吗?”
薄楚水把手机放在一旁,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让医生过来看看?”
夏玉青闻言,微不可查地顿了顿之后回到,“不用。”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是知道的,不但没什么事,甚至还在摔这一下之后,想起了些许记忆。
或许休息休息,便能全部想起来了。
或许是真的从薄楚水那里学来一些骗人的招数,夏玉青几句话将人糊弄过去。在屋里又陪了他两个小时,夏玉青就连忙将人找理由劝走,对方告别之后,整间屋子骤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得见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夏玉青拧着眉头,没有半点放松的向后靠着,借了半分力,却依旧是直挺挺的。
傍晚将至,屋里也没开灯,窗外的斜阳透过栏杆照了进来,映射出被拉长的影子,恰好一出栏杆阴影印夏玉青一侧脸上,印出了他挣扎犹豫的神色。
撞击过后不断从脑海深处迸发而出的那些记忆,如实地告知了他们二人相识的过程。片段逻辑缜密又叙事详细,让他都找不到一个理由来为薄楚水辩解。
两个人之前真的认识吗?什么时候认识的?
……薄楚水在骗他。
他们两个在那次医院之前一句话都没说过。
没有吵架,没有网恋。
他不喜欢吃巧克力,不喜欢吃辣,也没有男朋友……
薄楚水图什么?就只是为了骗着他好玩吗?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骗了他几个月?
心头不断涌出的酸涩和烦躁感,让夏玉青紧抿着唇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那喜欢他呢……喜欢也是骗他的吗?
满心里思绪万千,但又找不到一个由头,就仿佛一团缠的死死的毛线团,引得人心烦,可总不能将他们全部扔至垃圾桶里,还要一点一点解开。
这个骗子。
究竟骗了他多少?
夏玉青想拿起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将所有事情都问得透彻清楚明白,可又不想在大吵大闹之后归于寂灭。
……他又不想分手。
纵然此时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是生硬苦涩的谎言外包裹了一层虚幻的糖纸,含在嘴里乍一下是甜蜜意味,可吞下去之后却是回味的苦涩。
可是他喜欢吃甜的。
等如今记忆缓缓从脑海深处被发掘出来之后,他才发现,原先在相处之中那些生硬又明显的异端和错处就像是在林深处的萤火一般夺目并且耀眼。
……暂且就先这样吧。
系统008在空间里悄无声息的提示,【任务进度目前为止百分之七十。】薄楚水之前嫌它扰人清净,已经将对方设为静音默声,一时之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薄楚水一人坐在书房之中莫名有些不安,心有所感的瞥了一眼手机,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却还是没拿起来。
今天的夏玉青好像有点奇怪,眼神躲闪,没有和他对视,又这么早就赶他走——纵然言语之间并不明显,可那也是赶。
……应该没事吧。
回复了工作之后的薄楚水,这几日都是例行和夏玉青通视频电话,有空时还会去接送对方上下班一同吃饭。可是其他的情侣项目却由于繁重的工作不得不延迟推后。
两人还是去了一趟医生那儿,但是由于夏玉青的并不配合,导致医生也未能获取太多消息,只能初步判断并无大碍。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薄楚水便放下了些心,只是两人相处之间好像很是正常,但又好像并不正常,偶尔相接的视线也让他有些不安。
最终隐隐作怪的直觉还是被他强硬的压制下去——毕竟如果已经恢复了记忆的话,换位思考他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欺骗自己的人。
而夏玉青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不想分手,但又有些耿耿于怀。每次两人相处时,他心中纠结又困扰,但又总是被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所出卖,忍不住想要亲近。
总言而之,多方效果之下似乎……看起来同正常的情侣并无区别。
这段关系此时看起来仿佛平静海面之下涌动的暗流,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安好艳阳高照,私下却是水流打转成团,牵缠纠葛又熬磨。
目前公司里前期计划和初步投入都已经告一段落,已经不再需要他紧跟着盯守,薄楚水终于腾出了些空闲,这一日又恰逢夏玉青的新舞编排完毕,首映上场。
他偷闲抢了张票,还是素日以来最爱的位子,正场真中央SVIP座位,视野最好,既能欣赏到整个舞台的全景,又能看到舞者动作神态的细节。
理由他也想好了,若是被夏玉青看见了,他便说是自己那位朋友送来的票,他想着给对方一个惊喜,所以这才特意过来,没有提前说。
心里有了理由,便也没有再特地做什么其他伪装。
轻车熟路的上场,薄楚水舒舒服服坐在自己的专项独座上,喟叹了一口气,自从上一次正儿八经过来看舞,已经是三月之前了。
薄楚水莫名有点感叹,在他撒了一系列的谎之后,分明以前是最大爱好的看舞,也必须要偷偷摸摸的来了,还要借着那个莫须有的朋友的名义。
但是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还有点甘之若饴。
节目开始之前,观众席位上的灯光会全部暗下,只留下舞台之上的聚光灯。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薄楚水悉心做了掩饰,夏玉青又没有特意仔细查看观众的装束的话——
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可他没有,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舞台正对着观众席位上,但凡夏玉青不瞎,都可以一眼认出。
夏玉青收回目光,敛下睫翼,没有再继续看向观众席,肌肉记忆让他毫无任何滞涩的跟上音乐节奏,台上的人看起来没有丝毫影响,心里却说不准是什么滋味。
怎么,连骗都不想再骗了吗?
就这么明摆着坐在台下,让他连骗过自己的记忆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