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站着的阮则转过身说好,手里拿着他胡乱塞进包里的申请表:“我们谈谈。”
这大概是尤伽映和阮则第一次争吵,也不算是吵,因为大多时候都是尤伽映自己在说话。
“大四有出国交换的项目,我入学的时候申请的,今天老师刚把申请表给我。”尤伽映盘腿坐在沙发上,半湿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在布面沙发上砸下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水渍。
“你揉成这样还怎么交。”
“我又不去。”
阮则没说话,飞速运转的电风扇给尤伽映造成了台风来临的幻觉,他隔着一些距离看阮则投在白墙上的倒影,黑白也让他看出了流光溢彩的色调。
不知道过了多久,尤伽映才听见阮则开口:“你真的分不清轻重。”
“我怎么分不清?”尤伽映反驳地很快,他站起来,赤着脚走到阮则面前,伸手抱着阮则的脖子小声嘟囔:“放心,就算我不出国也能养得起你,保准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阮则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尤伽映把湿脑袋抵在阮则胸口,笑着转移话题:“我们下去浇浇咱俩的爱情结晶吧?今天热得很,我刚刚上楼的时候瞄了一眼,土都干的裂缝了。”在一起之后阮则变得很大方,什么都让着他,哪怕看起来憋着话想说,也任由尤伽映拉着他的手到楼下浇树。
看着蹲在地上顶着大太阳浇树的尤伽映,停了几秒,在没有人的小巷,阮则弯下腰亲了一下尤伽映的后颈。不出预料,在一秒之内,尤伽映随手把水壶丢在地上,一边笑一边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晚上十一点,他们在楼顶天台开了半件啤酒,压扁的易拉罐滚了一地,晾在身后的格子床单被风吹得很高。钦州不是什么旅游城市,就连法定假日各大宾馆民宿的入住率也不到七成,现在从高处看,更觉得城市布局混乱无章。
但就是这样的场景,尤伽映也觉得幸福要冒泡。
阮则喝完最后一瓶啤酒,捏扁易拉罐,盯着下面不断闪烁的红绿灯,低声问:“你有什么梦想吗。”这话说出来阮则都觉得舌头打结,小时候也有人问他这个问题,那个时候他也会跟其他小孩儿一样说想当宇航员,想做警察,直到他离谈梦想越来越远。
“有啊。”尤伽映歪着脑袋,语气认真:“我是想读博进研究室的,虽然现在成绩刚摸到个边,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阮则点点头:“那你应该要出国。”
“这你就不懂了吧,梦想是会变的。”尤伽映挪了挪坐到他身边,脑袋枕着他的肩膀,“那是以前的梦想,我现在的梦想就是赚大钱,养着你,让你活到一百二,剩下的九十五年你都得跟我一起过。”
大概也觉得自己在胡说八道,尤伽映说着说着就开始笑,他侧过头看夜幕下阮则的脸,不停颤动的睫毛像某种昆虫在振翅。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对我的爱意又加深了吧?”
阮则也跟着笑,酒劲上头,意识模糊之中尤伽映好像看见阮则在点头。
尤伽映不想谈梦想,可以和阮则一直在一起,就是伟大梦想最终实现。
阮则不谈爱,因为他的爱永远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