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则笑了笑,他拉着吕英的手往客厅走,在吕英看不见的角度,阮则用手背抹了下脸。
“看他干嘛。”走到餐桌旁,阮则侧过身,看着吕英说:“今天加餐,给你煮了荷包蛋。”
吕英的变动无常并不是突然开始的,在他去戒毒所接吕英出来的那天,跟着一起过来的教官就给他交代过,吸毒的人戒掉之后,会出现各种不同程度的后遗症。有的人会多汗,口干,乏力,严重一点的,可能会有认知障碍。
教官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凝重,大家都清楚,得病的人会挣扎,但照顾的人会痛苦。
“没事儿,能应付得来。”阮则只丢下这一句话,就带着吕英走出戒毒所大门。
总是都能过去的,这个念头应该是从尤伽映走的那天冒出来的。在没有遇到尤伽映之前,生活一滩死水,就算难闻,闻久了鼻子也能习惯。后来尤伽映出现,这滩水活起来了,臭水沟总是配不上尤伽映这样的人的,所以就算是阮则,居然也有了想要努力的想法。
跟尤伽映说的最后一句并不是他在撂狠话,分手是真的,在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去找他也是真的。
从尤伽映拎着那一袋樱桃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就不会再对尤伽映说谎。
只是准备工作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因为他父母都没有正当工作,母亲有犯罪前科,光是签证的背景调查就过不去。他找了几个朋友,打听到几个能做无签证入境的人,听他说完情况之后报出的价位都是他支付不起的,而吕英的情况也每日愈下。
许下的承诺没有时间限制,对于另一方来说其实就是落空,阮则都明白。
尤伽映走的第二天,阮则就发现他并没有尤伽映除了电话以外的其他联系方式,远在大洋彼岸,连听听声音都变得奢侈,而尤伽映可能已经找到了新生活,又或者是还在生他的气,几个月过去,连个电话都没有。
但这些只是猜测,可怜的是,他也没有证实的途径。
估计是老天爷终于也愿意可怜可怜他,在大年三十那天,阮则连喝了五满杯威士忌,终于忍不住推开门去外面吐。他一天没怎么吃饭,酒是怎么喝进去,就是怎么吐出来的。在他撑着树大喘气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运动鞋。
阮则抬起眼,视线有点儿模糊,他用手背蹭了下眼角,才真正确定站在面前的人是好久没见的李程风。
是唯一,能让他确认尤伽映真正存在过的李程风。
李程风本来是想碰碰运气,但没想到真的就在大门口碰见阮则。现在的状况算得上尴尬,阮则周身满是酒气,鼻尖通红,有些长的头发全都捋在脑后,露出的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在李程风琢磨怎么搭话的时候,印象里始终冷漠的阮则先开口了。
阮则问他说:他还在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