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说:“我对了下笔迹,是他写的。本来想扔了,没下去手。就给你看看吧,我不会告诉爸妈的,尤其是我妈,知道了大概会疯。我这几天在想,他是因为我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得到了比较多的爱所以想不开么?那时候我虽然小,感觉父母对我们还是一碗水端平的……”
魏然顿了一下,又说:“你说,他会不会是现在常说的抑郁症?那个时候,滨海这地方,根本没人关注这个。我们就觉得他性格挺孤僻的,亲戚也总说他不合群。也许他真是抑郁症呢?如果那时候知道他是病了,然后带他去大城市看医生,你说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这个话头提起来就没完没了,又要陷入那种如果怎么样就不会怎么样的地狱了。不好意思啊,跟你说了这么多,主要我憋着没人可说。”
我没能说出话来。这时候有手机响,魏然说:“是我手机。”他跑到客厅去。
我处在一个懵的状态中,听见魏然在客厅对着手机说:“妈。”
手机那边说:“你是不是还没洗脸呢?行李装好了吗?身份证一定装好知道吗?还有你收拾东西别去你哥那屋乱翻知道吗?”
“知道了,没去没去。”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扯扯手背在身后紧握着的全是水,“去看看吧。”
他手松开,到客厅去了。
什么都不记得地去了解自己的前世,是什么感觉呢?我拼命地想象,一点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从魏家出来,我和全是水都需要静静。我们在人行道上晃荡着,突然他说:“我在手机上看到……她了,她比照片上老了好多。”
他是没办法说出“我看到妈妈了”吧。
“嗯,人嘛,都会老的。”
他又说:“我为什么会把你的卷子带回家,是不是像魏然说的那样?如果那时候我是喜欢你的,而你也喜欢我,如果我没有跳海……”
那如果我早早地表白了呢?你会不会觉得有人爱你,就不跳了呢……
“停!停止想象!我可不想把自己扔进魏然说的那个‘如果地狱’!”我拉起他的手,“明天你可以晚点回去吧?约会去吧。”
拉了手我又想,刚才他反复说着“如果”的时候,我应该来个“以吻封缄”的,亲上去不就能把话头堵住了嘛。
失策了,太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