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饺子,庞大山一边看春晚一边骂“一年比一年难看”,骂累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收到了蒋逆鳞、彭鱼宴、梁非凡、Joy 和白胜雪发来的拜年微信。
蒋逆鳞发了张符过来:我让我姥爷给你画了张平安符,今晚你用手机打开这张照片一直放在床头。
彭鱼宴:我每天都在为你祈祷,我相信你一定会跟我一样渡劫成功的!
梁非凡:新年快乐,你还好吧?
Joy:Happy new year! 实在是受不了王大雄了,我也决定过完年就要辞职了,我要做全职 up!
白胜雪:老同学,给你拜个年,我准备自己搞个媒体公司,有认识的网红介绍给我啊。
我给他们分别回了新年快乐,把 Joy 和白胜雪的名片互推后,就把手机关了。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离别,而且还是永别。
我把手机、电脑、所有银行卡、写着银行卡密码的纸和昨天洗的照片都放在了书桌上。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把电脑格式化,但我从来都是看完小黄书小黄片就删了,所以也没什么可清的。可见平时习惯好,关键时刻很省事。
我给沙发上的庞大山盖了条毯子,他翻了个身,继续睡。我最后看了一眼他、我妈的照片和这个家,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骑着自行车来到约定的海边,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沙滩上插烟花炮筒。我躺倒在沙滩上,等着看烟花,等着全是水,等着零点过后的死亡。
我望着漫天繁星,想做作地回顾一下自己的一生。
我三十二岁,而且会永远都是三十二岁了。这四十九天我吃得比以前多,肚子上一层层的肉,长得也不算冤。
我在这不长不短的三十二年间,暗恋过一次,表白过一次,被表白两次,真实地喜欢过一次。
因为这个“不谈恋爱会死”的任务,我勾引过一次理想型,未遂。我去过 gay bar。我打过一次人。我杠了我的领导,拒绝了涨房租的房东。我见到了大学时候崇拜的白胜雪,非自愿地参加了一次同学会。
还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任务,我交到了过命的朋友。
这样的人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会让我在深夜独孤地念上一百遍“想死”的人生了。可死到临头,我也不想哭天喊地再念上一百遍“不想死”。我想就这样平静地等着全是水回来,牵起我的手,带我一起走。
这辈子,我是一个人来的,可不是一个人走。挺好。
“你还笑得出来?”
全是水的脸出现在上方,挡住了星星。我伸手,他拉我起来,帮我拍拍身上的沙子,坐到我身边。
“回来得这么晚,看来是受到了不少批评,辛苦了!”我拍拍他的肩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