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一起下地狱
几分钟前，鲜血混入大海，很快就被溶解、稀释、卑微的像是沧海一粟；轻如泡沫般的破碎、消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是肖东的血，在染红海水之前，它飞溅在姜灿阳的脸上，她是离他最近的人。
几秒中前，狙击手的子弹飞穿过肖东的头颅，在起起伏伏的大海上，仅凭着船身忽明忽暗的亮光，精准地射进了肖东的左额。
肖东的脸上甚至来不及呈现惊讶的神色，头颅就已经崩裂开来。
风声从他耳边飞过，他以为他会听见姜灿阳惊慌的尖叫，但这个狠心的小东西啊，竟然连最后的一丝声音都没有留给他。
是他大意了，他在听到魏澜清那句“她是我的女人时。”心就跟着乱了。
那样紧迫的情形下，肖东本该让自己全神贯注地去跟对方谈判，但他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了。他无法去想清楚姜灿阳作为岳歌愿意拿五百万的金条来赎的未婚妻，又是如何成为对面那个男人的“女人”的。
他甚至没有去想对方是不是在故意说谎，就本能地觉得，如果对方说得是真的，那姜灿阳就算跟他去了菲律宾，也一定会想办法逃走的。
肖东有一种莫名强烈地直觉，岳歌不可能把姜灿阳从自己身边夺走，但那个男人，可以。
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慌感让肖东的内心如同海浪一样汹涌奔腾。他就像是被困在海底的一头巨龙，疯狂地想要摆脱将他钉在深渊的锁链，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能博得一线生机，他定要腾云驾雾，将这毕云青天戳个窟窿。
于是他紧紧地勒住姜灿阳的脖子，将她往船头带了好几步，在她耳边低声询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肖东觉得，哪怕姜灿阳因为恐惧随时可能破膛的手枪而沉默、流泪、甚至疯狂摇头，他都可以接受。
但他却听见她说，“你别伤害其他人，我跟你走。”
姜灿阳的声音软软的，落在他耳边时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暖，让他被海风吹得冰凉生疼地脸，不由自主地复苏。
但她的话语，却如同最坚硬、冰冷的钢刀，直直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她舍不得对面的那个男人，不想他受到伤害，为此，她甚至愿意跟自己一起下地狱。
姜灿阳，你真是个疯女人，你真是好样的。
于是，在滔天的巨浪中，恶龙睁开猩红的双眼，缓缓张开逆鳞，将手中的枪调转了方向，从姜灿阳的额头移开，对准了魏澜清。
见到这一幕，姜灿阳下意识想去抢枪，但这却让肖东更为愤怒。
他有力的臂膀紧紧勒住姜灿阳的脖子，像是恶虎扑食猎物一般，绝不松开口中的白兔。
而伫立在另一艘船甲板上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也根本不想躲闪，像是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一脸淡然。
他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在风中清晰分明。
他说，“姜灿阳，我爱你。”
姜灿阳不由自主地想要看向男人的转头，让肖东的手指蓦地收紧，他只需要找到一个一击即中的角度，就可以结束眼前让他煎熬的一切。
他开始在心中倒数，“三，二，一。”
肖东的子弹飞射出去，带出的火星像是夜空中璀璨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