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逍侧脸在他肩上蹭了蹭,说,“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坐飞机,我一点也不害怕,还很兴奋,直到高一那年暑假,跟丁不超一起去玩过山车,那是我第一次玩,对这个玩意儿完全没概念,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去,上去转起来才知道失重感有多恐怖,留下了心理阴影。”
霍拓的注意点却很刁钻,“高一暑假?”
“嗯,那个暑假是我们第一次没家长陪着出远门,关了十几年终于放出去,玩儿的特别疯,一直到开学前两天才回家。”
霍拓声音冷硬,“你知道那个暑假我怎么过的吗?”
游逍算了算,他那年高考,“你考那么好,应该……”
“我在到处找你。”霍拓打断他,“整个暑假我每天都在找你,把周围所有街道都转了个遍,想再次遇见你。”
他的语气带着遗憾,想到十几年前那个盛夏,燥热的天气和他燥热的心。
每天醒来都满怀期待,给自己信心今天一定能遇到,原来他根本就不在,原来每天都是单向徒劳的寻找。
游逍在他手心挠了挠,轻声说道,“你不是说过吗,如果真在那时遇见,未必是最好的时间,我们现在成熟了,学会怎么爱自己爱别人,准备好迎接两个人的生活,再遇见才最恰当。”
霍拓笑起来,在本子上写了行字给他看——
谢时光未欺当日少年。
下飞机游逍才想起来问他,“跟你舅舅说我们要来了吗?”
“没有。”
“那这样去会不会太冒昧了?万一你舅舅他们不在家呢?”
“不会,一定在家。”霍拓提着两大箱东西,游逍买了许多礼品。
两人朝出租车方向走去,霍拓接着说,“快开学了,别的时候不敢说,这段时间一定在。”
游逍记得他说过他舅舅是校长,但那是他小时候,问道,“你舅舅现在还是校长吗?”
霍拓简单介绍,“是,不过没在小学了,他做了几年乡村小学校长,后来调到市里学校,又进了教育局,只干了五六年,因为很多原因又从单位出来了,办了一所特殊教育学校。”
游逍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他舅舅的经历,不由得钦佩,“真厉害,能办学校可不是有钱就行。”
霍拓没再多说,车来后,司机帮他们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司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开朗健谈,见了霍拓先开玩笑夸了句,“哥们真帅啊。”
霍拓一脸冷漠像是没听见,游逍怕尴尬,配合的答道,“你也挺帅。”
夸的司机哈哈笑,启动车问他,“去哪儿?”
游逍真不知道该去哪儿,霍拓说,“秋夜山庄。”
“那就用不着导航了。”司机关了导航,热情提醒,“你们去旅游吗?订酒店了吗?秋夜山庄是私人庄园,没有酒店民宿,你们别弄错了。”
游逍说,“不是旅游,走亲戚。”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走亲戚这个说法太有时代感。
司机小伙子惊喜的问,“你们是去看小钟老师吧?你俩是他学生?”
游逍:“……”
小钟老师难道是指霍拓舅舅?确实应该姓钟,可是这个年龄叫小钟老师……对不上吧?而且还是被一个年轻人叫。
霍拓问道,“你认识他?”
“咋能不认识!”司机得意道,“我都不知道拉过多少乘客去秋夜山庄,大部分都是他学生。”
游逍肃然起敬,真是桃李满天下。
“我还见过小钟老师呢。”司机很是骄傲。
“你也是他学生?”游逍问。
司机说,“我不是,我家是市里的,不过我高中同学是他学生,他们那边是旅游景区,放假时去玩,他带我去见过一次。”
游逍心里有个大疑问,霍拓舅舅的爱人是男性,这应该是隐瞒不住的事情,虽然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包容性强,可这里毕竟不是开放的大城市,但是听这个司机话里的意思,当地人不仅没有背后说三道四,反而很敬重他们。
机场到过去一个小时,司机说下高速差不多就到了,游逍的紧张又回来了,掏出手机偷偷检查自己形象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霍拓笑的开心,晃动长腿轻轻撞他。
“干嘛!”游逍没好气,提醒他,“要不还是给你……打个电话?”
担心司机听见他没叫出称呼,不然这小伙子要更热情了。
“不用,不然他也紧张。”
想想确实这样,其实双方心情都一样,这样想游逍轻松很多。
司机闲不住,继续问,“我看你们不像我们当地人,真是小钟老师学生?”
游逍笑问,“怎么叫小钟老师,钟老师不小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应该四五十岁了吧,我也是听我同学,还有那些坐车的乘客这样叫。”
年轻人这样称呼一位中年长者,有些不太尊重,却又有着超出师生关系的亲昵热爱。
下高速拐进一座高大的牌坊就进入旅游区,道路宽阔干净,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不知道是农户种植还是专门设计的乡村风光,大片整齐的向日葵、玉米、高粱,硕果累累,让人喜悦。
远处连在一起的几座山,郁郁葱葱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