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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2)

老鸨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接过那副画,咬牙切齿地道:“就是这贱人!”

温素秋吩咐身边的弟子:“凶手身高约六尺,年纪约莫十六岁,东州口音,识字,善歌舞,会易容术。你将这些信息通传烂柯门所有人和下辖帮派,不遗余力地搜捕凶手;另外,知会桐子城知府,烂柯门悬赏黄金千两通缉凶手。”

午时,早先追捕花魁的那队人还没有消息传来,画舫中被拘禁的人闹了起来,有些家人寻了过来,质问烂柯门凭什么扣着人不放。

眼见要犯众怒,温素秋愁眉紧锁,挥手招来一名弟子:“把那些客人放了。回头派人暗中跟着,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烂柯门弟子应道。

那些被困在画舫上一整夜再加大半日的客人这才得以各自回家。但画舫上的姑娘们和小厮、下人还不能离去。

温素秋知道花知微遇刺不能怪到护卫身上,他要嫖,护卫们总不能跟进去看着。

“发生这样的事,烂柯门不能怪诸位不尽责,”温素秋对莫远歌四人抱拳道,“但既然接了护卫的活,雇主遇刺,你们也算失职。知微应承你们的酬金,请恕烂柯门无法兑现。”

莫远歌抱拳:“自然,即便烂柯门给,我们也没脸要。温大侠,告辞。”

梁奚亭像个局外人般跟着莫远歌正要出门,温素秋冷不丁喊道:“梁掌门不计前嫌救助知微,烂柯门铭记于心。改日在下定登门拜谢梁掌门。”

梁奚亭转身一笑:“温大侠说笑了,危柱山与烂柯门何时有过前嫌?在下随时恭候温大侠大驾。”

方常进三人也该走了。曹征爽快地向二人告别,背着他的鬼头刀大步踏出了大门。方常进在鞋底子上磕了下烟锅子,也准备走。尹强一把抓住他衣衫,鬼鬼祟祟凑过去低声道:“方大侠,有件事我想请您指点。您说我要不要把凶手舞姿像欢儿这事告诉温大侠?”

方常进看着他,认真道:“你若嫌命长,便去吧。”

他说完便想走,尹强跟过去连连作揖:“求方大侠指点迷津。”

方常进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欢儿是袁福芝的心头肉,他若真是凶手,烂柯门杀他报仇,袁福芝不能收拾烂柯门,可是有一百种方法寻你的晦气。他若不是凶手,你挑起了袁福芝和烂柯门的战争,查明真相时,双方都不会饶过你。”

方常进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听得尹强后脊背汗毛直竖:“多谢方大侠赐教,那依您高见,我该怎么办?”

方常进把烟杆子别在腰带上,拉着他往外走:“不急,我们边走边说。”

桐子城外的长青山山道上,暖和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浑身舒坦。莫远歌与梁奚亭晒着太阳走在山道上,从夜归人里带出来的晦气很快就消散了。

“舅父一向明哲保身,何苦要来这一趟,惹得一身臊。”莫远歌懒洋洋地歪头看着梁奚亭,似笑非笑地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不是为了你吗?”梁奚亭白了他一眼,把玩着手中的短笛继续往前走,“这趟唐尚书给了我百两银子,急着赶回来给你。”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北梁的官家银票丢给莫远歌,自嘲一笑:“我危柱山的“四大美人曲”还算值钱。”

四大美人曲是危柱山立派祖师所创,非门下弟子不可习,就这样被梁奚亭以区区百两卖给了外人。

莫远歌双手接着银票,低头看着手中盖着鲜红玺印“北梁宝钞”,薄薄的桑皮纸捧在手中,他却觉得有些沉重。他抬眼看着梁奚亭,眼中些许落寞:“是我拖累舅父了。”

梁奚亭摆摆手大步往前走,潇洒中透着无奈:“生活不易啊,回去还要面对宋大娘的河东狮吼。”

马上要见到宋青梅,莫远歌却不像梁奚亭那般愁云惨淡。他把银票揣到怀里,微笑道:“一会儿我先进门,她骂完我便没有精力打你了。”

堂堂危柱山掌门和鸿安镖局未来的当家人,竟然排着队等挨骂,梁奚亭苦笑了下转身看着莫远歌:“大外甥,你还真是体贴啊。”

作者有话说:

她费尽心机接近花少侠,那她在老鸨面前说的、做的必然都是假的。

第5章 梦回罗衣镇

长青山脉像一条巨龙,从东到西横在北梁版图上,将北梁分割成了南北两部分。这山脉也是桐子城和罗衣镇的分界线,以北的桐子城大雪纷飞,以南的罗衣镇却艳阳高照。

罗衣镇是连接北梁南北的交通要塞,虽只是个镇,但规模却不比一座城小。它坐落在长青山脉峡谷口,南来北往的客商、官府都必须经过此镇。因此,镇上常年有走南闯北的商人和贩夫走卒在此住宿、补给水粮。

镇上百姓也多以此为营生,开个客栈饭店,或者替人跑腿送信、送物,要么干脆开个铺子卖起南北特产。而将罗衣镇地理优势发挥到极致的,便是数十年前的鸿安镖局。

莫远歌与梁奚亭走在回镖局的路上,迎着血红的夕阳,罗衣镇也被映成了红色。玉带河蜿蜒流过小镇,将罗衣镇分割成了几块。排排青砖瓦房错落有致,一座座古朴堤桥横跨河面;弯延的小路如九曲回肠,田园村舍别有滋味。

两人远远就听见镖局门口的码头上,传来一阵苍老的吟唱: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

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

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

……

“显叔还在呢。”莫远歌道。

“这老头每年都闹着要走,闹了十年还没走。”梁奚亭摇头道,“我要是他早走了,不知他留在此处还有何意义。”

“显叔是个长情的人。”莫远歌说完,转头对梁奚亭道,“舅父,我先去拜会显叔。”

梁奚亭有些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循着吟唱声来到码头,见一位身着蓑衣的老翁倚在乌篷船上。他闭着眼睛,用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吟唱道: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坐下,阎王发牌鬼来催。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他声音浑厚沙哑,带着几分看透贪婪人性的戏谑。吟唱完毕睁开眼,见码头上两个年轻人正恭敬地候着。他坐直了身子,笑呵呵地对二人道:“恕老朽年老耳背,没发现少镖头和梁掌门大驾光临,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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