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有一具尸体!”
宫墙外,有人声音晦涩:“还真叫姓苏的说着了……”
……
苏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周身酸痛,‘公园’这种地方还是不适宜睡觉,他今日得想个办法找到能睡觉的地方。
好在旁边就是湖,雨下之后,水清透干净,洗漱不成问题,但一抹脸,苏懋愣住了。
他这具身体不算太小,十七岁,就是骨架小,看起来比同龄人多了很多少年气……这个年纪的男人是会长胡子的啊!他又没有去势,生理机能完备,一夜起来,胡茬怎么可能不冒头?
苏懋用力想了一下,想不起前身是怎么处理的,模模糊糊的画面中,好像是用丝线绞的?嘴里叼一根线头,两只手再各持一根线头,利用三根线头交错的角度力量,往脸上那么一弹……
疼就不说了,问题是他不会啊!
但这个样子是万万不能见人的……
苏懋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放在一边的匕首。
匕首是太子赏的,光可鉴人,锋利无比。
这个……好像可以用?
第7章 这手伤的,真是时候 好好的郡王爷,偏偏长了张嘴!
晨光灿烂,拉长了人的影子,越发显腰细腿长,肌肤润润如玉,可一切跟折射着寒光的锋利匕首相比,似乎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匕首太锋利了,随便用手指斜斜摸试,都能领会到它吹毛断发的能耐。
这样的东西放到下巴,还是以锋刃相对的姿势……
苏懋丝毫不慌。
做法医和做医生一样,首要就是手稳,医生医治活人,但凡手不稳都是对生命的威胁,法医面对死者,任何时候的手不稳,都有可能破坏关键证据,致真相不能迅速还原,凶手不能及早归案的每一刻,都是对社会其他普通人的威胁,也是对国家资源的损耗。
刀刃贴肤,微微倾斜,逆着毛发生长的角度……
苏法医手活儿好极了,灵活调整角度,镜子都没用,就着湖水倒映和手感预测,就把冒出头的一点点胡茬刮的干干净净。
完事后手一摸,溜光水滑,触手全是肌肤触感,柔软弹润,不见丝毫滞涩,少年人皮肤就是好啊……
他低头清理匕首上并不多的毛发残留。
废太子赏他这把匕首,意欲何为?那么巧他需要一个工具,对方就赏了,难道——
不不,不可能。
苏懋摇头。
假太监这事太敏感,足够挑动人神经,别说贵人们没有替他隐瞒的必要,一旦知道,态度上必有不同。再者,他如今是不知道谁握在手里的刀,幕后之人敢用这个秘密要挟他,很明显是没有败露的。他和废太子此前从未有过交集,这份‘赏赐’,大概率是阴差阳错……
苏懋仔细回忆昨晚所有,并不后悔自己未趁机行刺的决定,也不认为自己思考方向有误,前路崎岖艰险,时时小心,步步谨慎就是。
放好匕首,吃了昨晚从亭子里顺来的肉脯,刚要准备去哪里走一走,观察观察,外面就有人过来了。
徐昆雄面色不善:“你因何躲在此处,叫咱家好找!”
苏懋视线滑过对方满额的汗,沾着泥尘的鞋尖,知徐昆雄大概找了好久方才找到这里,压下翘起的唇角,一脸诚恳乖巧:“这不是徐门正说,奉和宫宽敞,随我自己寻地方休息么?我瞧着这小亭子不错,能赏星月交辉,能享湖色风晚,我甚是喜欢呢。”
叫你不给我安排睡的地方,活该你得自己遛自己!
徐昆雄一窒,果断转了话头:“咱家在宫内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吹牛吹破天的,既然得了小郡王青眼,不知天高地厚,放话要查案,那就跟咱家走吧?”
瞧这阴阳怪气,明明不服气,又不得不来请的样子——
苏懋立时明白,昨天的高调表演没有白费,这是跟着他提出来的方向,找到东西了:“嫌疑人?还是新死者?”
徐昆雄一滞。
苏懋眉微扬,后者有没有,都不会影响徐昆雄态度,看昨晚对方对尸体的态度就知道,见过太多,早已波澜不惊,活着的嫌疑人么,能让对方这么配合看重,大清早‘不辞辛苦’亲自来请自己,怕是不简单。
“徐门正同嫌疑人有龃龉,想看对方倒霉?”
徐昆雄:……
这种每一次还没说话就被敌对方卡住脖子的感觉,这小王八蛋怎么做到的!
长于解析案件之人,真的有这么神?还是别人有什么底牌,而他不知道……
徐昆雄冷笑一声,率先转身:“跟咱家这抖机灵没用,苏内侍,这就请吧?”
苏懋笑出小虎牙,从容跟上:“有劳徐门正带路。”
徐昆雄本想晾这小王八蛋一晾,高高抬着下巴,一路无声,等着年轻人沉不住气,求着问他进展,谁知走到宫门口,这小王八蛋还没出声,小郡王到了!
姜玉成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见苏懋从奉和宫出来,两只眼睛刷的就亮了,提着袍角小跑着过来,小嘴叭叭精神极了:“你再不出来我要进去请你了!听说归问山一宿没睡,查出了不少东西,有具新尸,还有一连串嫌疑人,新尸尚在走流程,稍后才方便查验,咱们一起去见见嫌疑人呗?”
苏懋视线掠过小郡王睡眠不足的眼眶,憋着哈欠生成的生理性泪水——
果然吃瓜群众力量无穷,为了看热闹,睡眠算什么,完全可以牺牲掉!
姜玉成一边说话,还一边极为熟稔的掏了袋瓜子出来,顺手分给苏懋一大半:“冲着你昨夜分析,凶手只有西侧行动方位路线,符合时间位置的,只有一个小偏殿,我寻思一路解决了,让人把嫌疑人也叫到了那里,正好一起看看。”
徐昆雄:……
好好的郡王爷,偏偏长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