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成哪敢拦,拎着袍角就跟着跑,后边护卫追了过来:“小郡王——郡王爷——长公主——”
“哎呀这个时候还吃什么饭,哪有时间!你回去告诉我娘,苏小懋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中午就不回去了!”姜玉成跑的飞快。
“站住!”
这要是换了别人,姜玉成一准不理的,可这声音是自己亲娘……他只得停下来,乖乖唤了声‘娘’,又瞪向身侧护卫,我娘在这,你怎么不早说!
护卫很无辜,刚刚叫你,就是提醒长公主在前头,不是说让你回家吃饭啊!
姜玉成脚尖方向未换,可怜巴巴的看向长公主,软着声音撒娇:“娘……我亲娘,这回真不是我听话,是真有事!苏小懋要是出了事,我以后——”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长公主一脸平静,稳极了,“让你爹陪你去。”
话音未落,姜驸马已经往这边走了。
姜玉成:……
“可是您方才不是……”
长公主一抬下巴,姜驸马干脆小跑过来,拎起儿子的后脖领:“不是很急么,还不快点!”
姜玉成:……
“爹,我亲爹!您力气能使小点么,我后脖子肉都要被你揪掉了!”
所有人都在动,唯独苏懋自己这边,风平浪静。
一般被传谣言者,谣言经过大都谨慎的绕之而行,时间也有些太短,他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回思案子进程,之前计划,并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的网怎么铺,案子怎么查,嫌疑人的疑点怎么确定,都有谁来过案发地点,想做什么……都有相应计划应对,只是细节琐碎,需要更多时间。
大多数人手跟着太子查案,被派出去的哪儿都有,连小郡王都跟着出去办事了,信息未有更多返回之前,反倒是他这个伤病患者最为清闲。
睡觉睡够了,饭也吃饱了,干点什么呢?
苏懋琢磨着,要不要洗个澡?
之前是没时间,也不方便,现在其实也不算很方便,但之后案子相关信息过来,他只会更忙,更没时间,身上伤是皮外伤,并不重,也开始结痂,不影响站立,洗澡也没关系,注意点就行,而且当时的血污虽然擦去了,总觉得不算太干净……
他现在受封东厂厂公,人还未返京,无法接掌更多力量,只是手边多了几个得用的小太监,可信度未知,但太子既然放了进来,想必表面上是没什么问题的,稍后需得继续观察评估,别的事干不了,弄点热热的洗澡水该是没问题?
前后想想没什么问题,苏懋就发话了,说要沐浴。
下面的人也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对,冬猎在外,洗澡这种事比起平时来说的确更不方便,但那也只是针对别人,于皇室贵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皇上要想洗澡,随时可以,皇子和妃嫔们有这种要求,同样随时可以,苏懋虽然不是主子们,但他现在在太子身边,享受的就是主子的待遇啊。
下面人立刻去准备了,不多久,就有人来请,说准备好了,请他过去。
帐篷里洗澡不太方便,排水什么的就是问题,虽然燃了炭盆,也不能保证特别暖和,洗澡可是要脱衣服的……下面人找了烧热水的地方,将人清空,供苏懋使用。
这种简单小房子,苏懋这几天见到过不少,整个冬猎队伍,除了皇室,护卫,还有朝臣及家眷,大冬天的,谁没个用热水需要?自己能起的明火有限,更多的得皇宫安排,做饭的灶头,烧水的单房,都有讲究,并不在一处,刚好现在这个时间不是忙期,予些好处空出一间并非难事。
苏懋很谨慎,做的所有决定都不出格,也没有影响任何别人,洗澡的东西,环境,也是仔细检查过的,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他哪里知道,六皇子想法发酵于半夜,蓬勃于今晨,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催发到气势汹汹,无法阻挡,而这边帐篷里大部分人都跟着太子出去办了,留守的人特别少,防君子足以,防小人实在是不够。
检查完环境,他开始在心里勾划每日必要检查的清单,比如胡子有没有处理,面色可不可疑,今日行为可有暴露之处,洗澡环境可有达标,遮挡是否足够……
衣服脱的差不多的时候,该检查的也检查完了,只是有一点不太确定——
此次冬猎环境特殊,又太冷,他好像有两次方便姿势未注意……不过不用慌,问题应该不大,他每一次方便,都注意观察了四周环境的,别说太子,不应该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就在他将最后一件衣服搭到屏风架上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声响,很多很多的脚步声!
苏懋眼梢立刻眯起,手迅速伸向刚刚被搭到屏风架上的衣服——
“哗啦——”
屋顶上动静比他还快,简单用瘦木薄瓦搭建的房子经不起破坏,突然一个人破开屋顶,重重砸了下来,刚刚好落在他的沐桶里!
苏懋:……
“殿下?”
太子颌下滴着水,目光灼热的掠过他肩腰,克制地在大腿转了半圈:“懋懋,若孤说没有想偷看你洗澡,你可信?”
“殿下躲什么,不是早早应了与我大战八百回合,今日雪色正好,因何避战!”
苏懋没来得及反应,也没有时间反应,外面声音非常近,似乎就在耳边,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次要的,哪有时间吵嘴架,先穿衣服要紧!
太子也没时间干别的,抹了把脸上的水,从浴桶里站起来,甩了甩手,拎起架子上的厚厚貂毛披风,罩在了苏懋身上,下一刻,就得举刀往上——
叫阵的人已经杀过来了,就顺着他刚刚在屋□□出来的口子!
苏懋手脚迅速,里衣中衣什么的早就穿好了,眼下厚毛披风兜头罩过来,身体更不可能会被看到,只是有些意外,举剑杀进来的人,竟然是驸马姜长卿,长公主的夫婿,小郡王的爹!
小郡王还在外头喊呢——
“爹呀你可不能输!不然我娘今晚一准不让你进屋睡觉,她今日叫厨下准备的东西,都归我啦!”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除了兴奋激动,还有扩声效果,大半是两手围拢在嘴前做喇叭状,大声喊出来的。
苏懋感觉有些魔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是在做梦么?为什么驸马会武功,为什么会武功的驸马会寻太子打架?这两个人可是差着辈分,差着年纪……他从未听说过驸马擅战啊!
姜驸马不是一直都是个乐呵呵的老好人,谁都不讨好,谁都不得罪,脾气好的跟个面人似的,别人说他溺爱儿子他不生气,说他惧内也不恼火,就天天围着妻子儿子转……
可看眼前剑招之凌厉,出手之果断,哪里是个没脾气的人,他分明非常刚!
小小的烧水房,用瘦木薄瓦搭建出来的避风之所,受不了太子方才那一砸,更受不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争斗,很快摇摇欲坠,分崩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