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对面的叛军果然急了,快速朝这里行进。
须臾,叛军就到了眼前。
三千轻骑,为首的将领身披银白盔甲、手指长戟,英姿勃发。
这便是先帝的二皇子,名叫秦英。因为封地在魏,也被封为魏王。
秦英抬起头,看见城楼上的场景,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秦骛,你弑君杀父,天理不容,罪不容诛!”
他脾气爆,不用铜角,声音也能传到城楼上:“父皇一向龙精虎猛,怎会突发恶疾?你自小长在冷宫,连父皇的面都没见过,父皇又怎会传位于你?”
他刷地一声,拔起长戟,指着城楼上的众人:“诸位大人细想,先帝在世时,尔等可曾见过这位五皇子?这位五皇子是假的,也未可知。”
“诸位被他蒙蔽,竟至助纣为虐,如今悔悟,仍不算晚。谁助本王拿下乱臣贼子,不但既往不咎,甚至封侯拜相!”
城楼上的朝臣们都站了起来。
原本就和秦英有些交情的朝臣们更加激动,捏着拳头,想要有所动作。
下一刻,他们就被身后的士兵按住了。
士兵们幽幽地提醒他们:“大人,您的家人,还在都城。”
朝臣们立即冷静下来,刷的一下,背上出了汗,冷浸浸的。
“叛军到来,陛下担心诸位大人府上的安危,特派禁军前去保护,大人不必过于担心。”
名为保护,实则拿捏。
朝臣们后退半步,全部缩了回去,看向秦骛的目光里,带了十足十的恐惧。
原来如此。
难怪新帝要把他们带到西山大营来。
原来是为了把他们和家人分开,顺便再敲打他们一番。
朝臣们龟缩不出,秦英一番慷慨陈词,竟然无人应答。
折腾了一整天了,他们疲累至极,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恨不能早日归家,又怎么敢应答秦英?
两军阵前,格外安静,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
秦骛双手撑在城墙上,低下头,淡淡道:“魏王殿下,恐怕是失心疯了。先皇在时,最喜爱的儿子,是我呀。”
此话一出,所有朝臣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扶容也疑惑地看着他。
先帝怎么会最喜欢他?
秦英用长戟指着他:“失心疯的是你!你一出生就被送进冷宫,你怎么会是先帝最喜爱的儿子?”
秦骛正色道:“先帝为了磨炼储君,这才把我送入冷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先帝拳拳爱子之心,不容污蔑。”
秦英显然没想到他的脸皮这么厚,竟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指着他的长戟微微颤抖:“你……”
秦骛语气冷淡:“天数无常,先帝突发恶疾,临终前传位于我,我问心无愧——”
一刀砍死先帝,他又不信鬼神,他当然问心无愧。
其实秦骛说的话很没有道理,但是他的气势太强,让人不自觉信服。
若不是此处都是了解宫廷朝局的人,大概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秦骛转过头,冷厉的目光扫过朝臣,朗声问道:“诸位大人说,是不是?”
朝臣们扑通扑通地跪下了,不跪下的,也被身边的同僚拉下来了:“我们的家人都在都城,你不想活,我的家人还要活!”
实在不愿意跪下的,也被身后的士兵一脚踹倒,嘭的一声趴在地上。
一时间,朝臣们跪倒一片,俯身叩首。
附和声、磕头声,此起彼伏。
“陛下说的是!”
“陛下登基,名正言顺!”
秦骛又转过头,看向城楼的阴影里:“三哥、六弟,是不是?”
直至此时,众人才发现,城楼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
正是回来吊丧的三皇子与六皇子。
两个闲散藩王,肩上身上都是雪,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怯懦的三皇子最先反应过来,按着早已呆滞的六皇子,扑通一声,两个人直挺挺地跪下了。
三皇子低着头,咬牙道:“陛下说的是,父皇……父皇生前,最喜爱的儿子,是五弟……是陛下,父皇早已属意陛下即位。”
他咬了咬后槽牙,用全身的力气喊出来:“陛下登基!名正言顺!”
三皇子强按着六皇子的脑袋,两个人俯身磕头,嘭的一声响。
城楼上齐声道:“陛下登基,名正言顺!”
秦骛满意了,转回头,看着城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