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骛一向自诩身强体壮、无坚不摧,竟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他下了榻,半跪在水晶棺边,握住扶容的手,才感觉好多了。
原来扶容临死前,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这么疼,撕心裂肺地疼。
秦骛跪倒在水晶棺边,紧紧地握着扶容的手。
恍惚之间,秦骛眼前闪过许多场景。
扶容小声对他说:“我生病了……”
扶容红着眼睛对他说:“我在生病……”
扶容说:“我在生病,我没有装病……”
光是这句话,秦骛就能想到无数个场景。
扶容对他说了无数遍,他在生病,可是那时候,秦骛是怎么做的?
他说他在装病,故意的,甚至还强迫他……
最后,场景定格在扶容落水的那天晚上。
秦骛派他出去送信,到了天黑,也不见他回来。
秦骛急了,派所有属下出去找他。
回来的时候,秦骛回到冷宫,瞧见厨房里有火光,推开门一看,扶容就蹲在里面。
那时秦骛对他做了什么?
秦骛厉声质问他:“你跑去哪里了?”
扶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他盛怒之下,根本就不想听扶容说了什么。
随后,从扶容怀里掉出两块糖饼,秦骛说:“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就在外面偷吃这个?”
他说完这话,摔门便走。
此时湖水淹没口鼻,秦骛耳边嗡嗡作响。
扶容的话,在此时变得无比清晰。
他说——
“我掉进水里了。”
扶容在一开始就告诉他了,是他不肯听。
倘若他当时肯听扶容说话,肯多看一眼扶容,怎么会发现不了幽暗的火光下,扶容浑身都湿透了?
他怎么敢怪扶容不告诉他?
扶容明明一开始,就告诉他了啊。
秦骛张了张口,看着水晶棺里的扶容,低声道:“扶容,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你没有装病。”
他捧着扶容的脸,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对不起。”
*
房里,扶容睡着了,喊不醒,秦骛把房门反锁了。
兰娘子在外面拍门:“陛下?陛下?”
秦骛强撑着,应了一声:“不妨事,他的病我能治,你们都下去。”
兰娘子仍旧不放心,还想再说什么。
秦骛厉声道:“下去。”
“是。”
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秦骛说他能治,那就让他试试吧。
兰娘子还是不太放心,犹豫地看了一眼房门。
*
此时,在扶容的梦境里,已经过了好几年。
这天,秦骛也往常一样,坐在案前,点起香炉,喃喃诵经。
扶容在旁边看着。
几年了,秦骛焚香的手法越来越熟练。
他一开始只会点香,后来学会了点莲花形状的香、万字福纹的香,看起来就很厉害。
现在这已经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
就算他不上朝,也要焚香。
扶容不明白,那四尊神像都埋下去好几年了,他还没复活,这不是说明,这个办法根本没用吗?
秦骛怎么还一直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