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孩儿看着十分骄傲,“我们老板不近女色,眼里只有钱!”
这是夸还是骂?顾清渠不太理解,他不搭话了,佯装专心填会员表。
外面的雨还在下,比之前小了一点,顾清渠低头写字,他写下一串手机号码,耳朵轻轻一动,听见繁杂雨声混杂着嚣张的刹车声。
挺热闹的。
顾清渠没来得及抬头,他手突然一哆嗦,笔跟着划了出去,在表格上画出好长一条线。顾清渠轻轻皱眉,问:“不好意思,写坏了,需要重新填一张吗?”
修理工脸上带着拍马屁似笑容,他不看顾清渠,迎着大门口跑。
顾清渠也跟着回头,可他的脖子将将卡在半道,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王,门口的车是谁的?不知道往里开开么,堵着干什么?招交警过来喝茶呢?”
“老板!”修理工姓王,小碎步踩出了烟,“客人刚送过来要修的车!里面没位置了,在外面先停会儿。”
“没点眼力见,里面没位置,外面全是车位,你还指望着这车自己张腿走进去啊?”
“给客人办会员卡呢,一时没顾上啊。”
“见钱眼开啊你,”那人没好气地说:“钥匙呢?赶紧挪进去,外面雨大,别给行人挡路,再把那些老头老太太绊倒了。”
小王不甚费解,“哪家老头老太太这种天气出门啊。”
“滚。”
小王悻悻地又滚到顾清渠面前,“先生,您车钥匙给我一下,我把车挪一挪,停在门口不方便。”
顾清渠点头,没说话,他卡了一半的头又转了回来,体温急速上升。
要是在哪儿?顾清渠找不到了,有点懵,上下翻口袋。
小王耐耐心心地等,眼睛一瞥,看见会员表上填写的内容,他小聪明一堆,拍马屁的基因又上来了,大惊小怪的一嗓子,“顾先生,您字写的真好看!”
顾清渠被他吓了一跳,失的魂被嚷回来一点,他干笑地说谢谢,可车钥匙还是找不到。
这个时候,仿佛从天外伸来一只手,骨节分明、健硕有力,那手穿过顾清渠的发顶,带起一阵风,轻轻骚动顾清渠的感知,最后落在桌子另一侧的位置。
“是这串钥匙吗?”周朔带着跟之前那一脚刹车截然不同的温煦,笑着开口:“清渠?”
光是隔着空气的撩拨都能让顾清渠浑身酥麻。
他们总是在希望之下的不经意间偶遇,永远都像一场美妙的缘分。
“周朔。”顾清渠看着周朔的眼睛,缓缓一笑,“你看得见我?”
“嗯,我对姓顾的都敏感,”周朔的目光一错不错,牢牢黏在顾清渠脸上了,他说:“好久不见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清渠舔了舔唇,他有点紧张:“昨天。”
周朔又问:“忙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渠觉得这次不期而遇后的谈话跟以往两次都不太一样,是带上了目的性地试探。
顾清渠不知道怎么回,他很局促。
周朔把钥匙一挑,扔给小王,“杵着干嘛,挪车去啊。”
“哦……”小王愣愣地看了会儿戏,在老板的眼神刀子下如临大敌地跑了,“哦哦!”
这是周朔在给顾清渠放松地机会。
顾清渠稍稍稳住心神,他环顾四周,终于后知后觉,“这是你的店?”
“是,”周朔回:“瞎忙活。”
顾清渠不太适应周朔这种说话方式,“谦虚了。”
周朔装模作样地一挑眉,端得很。
顾清渠头发湿漉漉的,肩头的衣服也湿了,屋外寒气见缝插针地进来,又在周朔虎视眈眈地注意力下,顾清渠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哆嗦。
于是周朔终于装不下去了。
顾清渠只听耳边一声轻叹,周朔擦身而过地走开,又回来,手里多了块毛巾。他捂着顾清渠的脑袋使劲搓,搓上瘾了又揉,弄得顾清渠晕头转向。
“周朔!”顾清渠抬手掐顾清渠的胳膊。
周朔不搭理,气哼哼地说:“真够可以的!不看看什么天气,出门不知道带把伞吗!”
顾清渠哭笑不得,“别弄了,你撒手。”
周朔松开了手,他眨眼,看着顾清渠,挺无辜地开口说:“这是我的毛巾,干净的。”
顾清渠失笑,“我知道。”
周朔毫不见外,他伸手挑起顾清渠的发丝,放在指尖碾了碾,“还没干,我去拿吹风机,小心感冒了。”
顾清渠想说不用,又说不出口,小心翼翼品尝着这份关心。
周朔还没走开,顾清渠的手机响了,又是那位中介,挺煞风景的。
“顾先生,您到哪儿了?”
顾清渠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到不了了。”